裴肆那令人窒息的視線終于被暫時甩脫,姜余只覺得連裴家老宅這沉悶的空氣都透出幾分久違的活氣。
在離開的路上,姜余從傭人那里聽說,蕭老爺子要住在這里幾天,她有預(yù)感,今天,再到往后的這幾天,也許是她唯一能夠有把握的機(jī)會。
窗外,烏云正濃重地壓下來,將花園里精心修剪的松柏染成墨黑的剪影,儼然看不出此刻將近中午。
沈音夕的房間里靜悄悄的,還是昨天的模樣。
她手腳麻利的打開行李箱,騰出一些用不上的東西,再將昨天發(fā)現(xiàn)的那一疊文件,用一個大容量包包裝起來,塞進(jìn)去。姜余收拾完后,用手掂量了一下,覺得箱子實在太重了,復(fù)又打開,想再騰出些多余的東西。
箱子就這么大大的敞開,姜余把自己帶的那些衣服,全部拿出來,準(zhǔn)備掛回衣帽間。衣物這種東西,其實不太重要,到時候隨便跟裴肆扯個謊,就能敷衍過去的。
她如此想著,人就在衣帽間里竄梭著,輕悄悄的只有拖鞋摩挲在地面的細(xì)微聲音。
房間之外,蕭宥臨循著姜余離開時的身影,一路找到了沈音夕房門前。他不常來裴家,更妄論是去女孩子的房間,所以他也不知道,這原本住的該是誰。
門把手被收輕輕壓下,伴隨鎖扣的啪嗒聲響,那點從房間內(nèi)里傳來的悉簌動靜,忽然就沒了影。
姜余貼著衣柜,眼眸睜的溜圓,剛剛好像是幻聽了,她稍微停頓,又聽一聲轉(zhuǎn)動。
恐懼在這一瞬間幾乎化為最原始的驅(qū)動力,她像被燙到般猛地彈起,跑到行李箱面前,用力蓋上箱子。將那幾件衣裳放在上面,硬殼的邊緣深深硌進(jìn)柔軟的皮肉也渾然不覺。目光如受驚的鹿,在房間里瘋狂掃射。
門被開了一個縫,姜余眼睜睜看著那把手轉(zhuǎn)動,然后僵直腦袋,恍若未覺的去疊那幾件原本打算放回去的衣裳。心里暗自腹誹,裴肆怎么剛放她離開了,又跟過來。這對她不放心的程度,讓她都開始動搖自己下定的主意,是否還能順利進(jìn)行。
“你剛不是才放我離開嗎?怎么又來找我?裴肆你該不會說話又不算話吧。”
姜余的精神高度緊繃著,跪坐在地上,裙擺像花一樣攤開在底面,露出的那一小截腳踝微微繃直,略看那姿勢,蕭宥臨就能推測出,她現(xiàn)在那樣背對著他坐著,估計是不太舒服的且精神忌憚的。
他眼神暗了暗,輕手輕腳的闔上了門,再反鎖。
姜余習(xí)慣近來裴肆不說話,只觀察的舉動,并沒有察覺到其他可疑的動靜。她要做的只是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那股帶著清冽木質(zhì)冷香,又混合著男性獨有體溫的熱息,極其強(qiáng)勢地拂過她的后頸。姜余感受到男人的貼近,手里的動作頓住。
緊接著,修長分明的手臂,從她身體兩側(cè)驟然合攏。
“你不是有事兒嗎?你自己忙去啊,又來找我干什么,你就不能讓我喘口氣?”
姜余語氣有些急躁,身后那人順勢坐下,手臂緊緊箍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,另一只則橫亙在她鎖骨下方,將她整個人向后猛地一帶,嚴(yán)絲合縫地嵌進(jìn)一個滾燙堅硬的懷抱里。
蕭宥臨:“你很怕他?”
驚呼堵在喉嚨里,懷里的衣裳砸落在腳邊的塵埃中。熟悉的聲音讓她方才緊繃的背脊,有些許癱軟。后背緊貼著男人堅實灼熱的xiong膛,隔著薄薄的衣料,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,他說話時xiong腔的震顫,以及肌肉下蟄伏的微弱攻擊性。
她深吸一口氣,又緩緩放松道:“也不算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