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裴家諱莫如深,被家族訃告宣告死亡,所有人都以為化為一抔黃土的裴家老二。
像個從地獄爬回來的幽靈,在最骯臟、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出沒。
蕭宥臨當(dāng)時猛地坐直了身體。
他下意識地想叫司機(jī)停車,喉嚨卻像被扼住般發(fā)不出聲音。又用力眨了眨眼,再望去,那條縫隙里只有一片昏沉的陰影。
是幻覺嗎?
是路燈晃了眼?
他為什么死?為什么藏匿?
蕭宥臨覺得他自己應(yīng)該是知道原委的,可一時半會這腦子還真就是空空如也。
“蕭宥臨?!?/p>
他爸突然拔高聲音,劈開了他神游的屏障。
“我叫你兩聲了,你小子發(fā)什么呆?有沒有聽到我剛剛說的話?!?/p>
蕭宥臨的目光終于從那點路燈光影上挪開,慢悠悠地落回到他爸那張?zhí)骄康哪樕稀?/p>
嘴角習(xí)慣性地向上牽起一個弧度,眉梢輕輕上揚,一副悠哉游哉的模,。
“聽著呢,爸?!?/p>
“…我聽你媽說,你有喜歡的姑娘啊。怎么不帶回來看看?你爺爺給你好生安排的相親,也給攪黃了。早知道,你要是真那么喜歡人家,就把人帶回來,給我和那你媽看看唄?!?/p>
蕭宥臨汗顏。
他想到姜余不肯跟他離開,心情就像在走下坡路一樣難受。
“您說得對?!?/p>
不愿過多解釋,蕭宥臨聲音平穩(wěn)得如同無風(fēng)的湖面,聽不出半點波瀾,說得輕飄飄,帶著點敷衍的意味。
就在這心緒紛雜,表面應(yīng)付他老爹的當(dāng)口。
他爸的聲音陡然一轉(zhuǎn),語氣里帶上了一種事不關(guān)己的敘述感,甚至夾雜著一絲對世事無常的感慨。
“…哦,對了。裴肆要帶著他那個未婚妻啊,搬回裴家老宅了。唉,裴文那孩子,身體怕是要不行了,你表哥得回去守著他哥哥,你最少給人家添堵?!?/p>
未婚妻這幾個字從自己老爹口中說出來,蕭宥臨人還是有點麻亂。
他有一段時間沒有聯(lián)系上姜余了。
聲音還在耳邊回響,但那之后的句子,似乎變成了一片模糊的雜音。
她搬回裴家老宅了。
和裴肆一起。
這感覺就像他珍愛的人,被永久性地貼上了裴肆所有的標(biāo)簽似的,令人感到血液猛地沖上頭頂,讓他眼前發(fā)黑,耳中轟鳴。
好吧,這一刻,蕭宥臨仍舊是覺得自己對裴肆還是太善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