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陳公子隨我來?!比~青鸞心頭一喜,面上卻不顯,只是暗自腹誹:這人竟真是沖著吃喝來的?她引著陳鋒走進喧鬧的大堂。
堂內(nèi)原本人聲鼎沸,不少青年才俊見葉青鸞進來,眼睛一亮就想湊上來寒暄。葉青鸞只隨意擺了擺手,眼神都沒多給一個,那些人便訕訕地退了回去。
她徑直把陳鋒帶到主桌下首一張空桌旁,對著旁邊一個正無聊撥弄酒杯的微胖青年道:“這位陳公子是我朋友,替我招呼好了,我去后面有點事,知道嗎?”
那青年聞言無奈地撇了撇嘴,嘟囔著:“知道了知道了……”心里嘀咕:我才是兄長好吧?抬眼打量陳鋒,心想:這又是哪路神仙?能讓青鸞親自帶進來?
葉青鸞一走,陳鋒的目光立刻被滿桌佳肴勾住了。姜絲鱸魚泛著油光,清蒸雞香氣撲鼻,還有油亮亮的杭城烤鴨……這些菜,他如今雖有點家底也舍不得這么造。肚子里饞蟲直鬧騰,恨不得立刻撲上去??森h(huán)顧四周,那些錦衣華服的公子老爺們,個個端著架子,沒一個動筷子的,他也只好忍著。
坐定了,陳鋒才覺出點不對味。葉青鸞一走,四面八方那些目光,像針一樣扎過來,肆無忌憚。羨慕?有。嫉妒?更多。還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探究。細碎的議論聲嗡嗡地鉆進耳朵。
“這人誰啊?面生得很……”
“一身布衣,葉小姐怎會親自引他入座?”
“瞧那眼神,盯著菜像餓了三天的狼似的……”
陳鋒皺了皺眉。這世界的人,嫌貧愛富的嘴臉真是半點不遮掩。他索性眼觀鼻鼻觀心,盯著眼前的空酒杯,只當(dāng)沒聽見。
旁邊的青年心里也貓抓似的。這人看著平平無奇,怎么就讓眼高于頂?shù)那帑[另眼相待?他按捺不住,側(cè)過身,臉上擠出點笑:“這位兄臺,在下葉凡,還未請教尊姓大名?看兄臺氣度,不知師從哪位大儒門下?”
“弟子?”陳鋒回過神,搖搖頭,“在下陳鋒,并不是誰的弟子。”他心思一轉(zhuǎn),這人姓葉?“敢問兄臺和葉青鸞葉姑娘……”
“哈哈!”葉凡笑著打斷,“青鸞正是舍妹!”
陳鋒心頭了然,拱了拱手:“原來是世子殿下,失敬失敬!”
葉凡擺擺手,倒沒什么架子:“陳公子不必客氣。既是青鸞的朋友,那就是我葉凡的朋友?!彼闷鹁茐亟o陳鋒斟了一杯,又給自己滿上,“來,先潤潤喉,等人齊了才開席呢?!背萌瞬粋?,他飛快地夾了塊鴨肉塞進嘴里,嚼了兩下,沖陳鋒擠擠眼。
后堂雅間,茶香裊裊。
葉青鸞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闖進來,差點帶翻門邊的花架。里面坐著兩人。主位上的中年人身形魁梧,面容剛毅,雖穿著常服,眉宇間那股子久經(jīng)沙場的煞氣卻掩不住,正是鎮(zhèn)北侯葉擎蒼。他對面那位,約莫四十出頭,面容清癯,三縷長須,一身素凈儒衫,眼神溫潤卻透著精明,正是吏部侍郎陸明軒。
“爹!陸叔叔!你們猜我今天……”葉青鸞話到一半,被葉擎蒼沉聲打斷。
“青鸞!越大越?jīng)]規(guī)矩!冒冒失失的,還不快見過你陸叔叔!”話是訓(xùn)斥,可那語氣里哪有半分火氣,倒像看著自家小貓撒歡。
葉青鸞也不怕,對著陸明軒就癟了嘴:“陸叔叔您看!我爹又兇我!本來有樁天大的好事要告訴您二位的,算了算了,不說了!”
陸明軒捋須輕笑,顯然見慣了這父女倆的相處:“你這丫頭,你爹那是疼你??煺f說,碰上什么有趣的事了?讓陸叔叔也高興高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