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聽了只是嘆氣,失落地點點頭,不再說話。隨從也屏息靜立,大氣不敢出。
“這有何難?四德元亨利?!?/p>
陳鋒那不合時宜的聲音,冷不丁在兩人身后響起,打斷了少女的思緒。
少女一愣,猛地轉(zhuǎn)過身,怔怔看著路過的陳鋒,眼神愕然。
隨從見主子被打擾,柳眉倒豎,厲聲呵斥:“你這醉貓!胡言亂語!《周易》乾卦四德,分明是‘元、亨、利、貞’!你這才三個字,也敢在此大放厥詞,討打不成?!”
陳鋒瞥了這對主仆一眼,懶得費口舌,轉(zhuǎn)身要走。
隨從正要上前教訓(xùn),卻聽身前的少女猛地失聲:“這……這才是絕妙好對!妙!妙極!”
她轉(zhuǎn)過身,激動地盯著陳鋒背影,聲音帶著壓不住的驚喜與敬佩:“《周易》乾卦四德確是‘元、亨、利、貞’,但最后一字‘貞’,乃是當(dāng)今圣上名諱!為避圣諱,故而刪去一德!此對既合周易之理,又暗藏避諱之妙,巧奪天工,絕妙好對!”
那隨從頓時僵住,臉上紅一陣白一陣,羞慚得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,半句話也擠不出來。方才還趾高氣揚,轉(zhuǎn)眼自己成了笑話。
“閣下留步!”少女急忙喊住陳鋒,快步上前,對著他深深一揖,“在下葉青鸞,閣下大才,寥寥數(shù)語便解我三日之困,敢問高姓大名?”
陳鋒回頭看向她,神色倒還真誠,不像作偽。他淡淡道:“市井酒鬼罷了,不值一提??茨愠蠲季o鎖,于心不忍而已?!碧匾獍选熬乒怼倍忠У弥亓诵?/p>
隨從的臉更紅了,羞愧難當(dāng),慌忙抱拳:“原來是閣下好心,是我有眼無珠,冒犯了,還望海涵……”
葉青鸞這才想起自己方才那番“爛酒鬼”的言語,頓時臉上飛紅,耳根子滾燙,支吾道:“這……是在下錯怪了。如今大乾內(nèi)憂外患,可那些自詡才子的,不是傷春悲秋便是風(fēng)花雪月,不思報國,所以……方才言語冒犯,公子恕罪?!?/p>
陳鋒擺擺手,剛要走,忽然又回頭問道:“姑娘剛才說,你叫葉青鸞?”
“是,是啊,怎么了?”葉青鸞見他回頭問話,有些措手不及,不明白他為何問起名字。
“在下陳鋒,聽聞葉小姐在尋在下,特來拜訪?!标愪h笑了笑。
“你……你就是陳鋒?!”葉青鸞眼睛猛地一亮,聲音都拔高了些,“那位射殺猛虎的勇士?!”連她身后的隨從都捂住了嘴,滿臉驚訝地看著他。
“勇士不敢當(dāng),僥幸罷了?!标愪h道。
“陳公子過謙了!”葉青鸞連連擺手,眼中滿是贊賞,“我看過那虎尸,皮糙肉厚,尋常弓箭根本破不了防。尤其那射穿眼眶的一箭,令人驚嘆!這可不是僥幸能做到的!”
“呃,那葉小姐恐怕要失望了?!标愪h見她誤會了,撓撓頭,有些尷尬,“那虎不是用弓箭射殺的,是用弓弩?!?/p>
“弓弩?”葉青鸞一愣,隨即眼中精光一閃,“那可是軍中利器,閣下如何得來?”語氣帶上了審視,私藏軍械可是大罪。
“葉小姐誤會了!”陳鋒連忙解釋,這誤會可要命,“在下不過一獵戶,哪弄得到神臂弩?只是在家閑得發(fā)慌,翻了幾本破書,照著上頭的鬼畫符瞎琢磨,把尋常獵弩鼓搗了幾下,算不得什么好玩意兒?!?/p>
葉青鸞聽完,眼珠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。這人不像撒謊,真要走私軍械,哪敢這么敞亮說出來?況且能把獵戶的玩意兒改出這勁頭,本事不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