蹊蹺
“陛下息怒。尚醞局區(qū)區(qū)酒工,不值陛下掛念。微臣猜測,許是澄酒之時,明礬多加了些許,才至后味如此。微臣品酒時,時辰緊迫,來不及靜待后味便漱口換酒,都是微臣之疏漏,才讓此等酒入了陛下之眼。今日大宴,還望陛下勿因此事耽擱了興致。微臣斗膽,獻(xiàn)上最近新釀之酒,請陛下品鑒一二?!币姽偌覇栘?zé),沈懷瑾上前兩步,跪倒在殿前。
顧青心知沈典御待下溫和,不忍自己被斥責(zé),將罪責(zé)一一扛下??勺约核勚?,斷不會有此潦草失誤。顧青剛要抬頭辯駁一二,便被沈典御察覺,一眼瞪了回來。
官家向來難以琢磨,眼下不要因此獲罪,才是關(guān)鍵。顧青肩頭發(fā)抖,以后還有機(jī)會,不急于這一時。他強(qiáng)忍住心頭委屈,俯下身去。
顧青候了幾息,御座之上,怒氣漸消,官家看了沈懷瑾幾眼,喚他起身:“不必了,朕再嘗嘗這果酒。”
官家面上陰沉之色逐漸散去,又回復(fù)了平日里的和悅。沈懷瑾見狀,趕緊拉著顧青一道謝恩。
眼見官家對那果酒稱贊不絕,顧青心中仍是一團(tuán)混沌,自己的酒究竟出了何等紕漏?好歹逃過一劫,顧青正要退下,殿前又有人啟奏。
是禮部侍郎李大人,他跪在御前大聲道:“啟稟陛下,有一事,臣不吐不快。”
“有何事,非要在今日宮宴上大張旗鼓?”官家聲音威嚴(yán),隱約有些不耐。
“事涉宴席,還有尚醞局,臣不得不說?!崩畲笕丝戳搜凵驊谚坪踉谡f,得罪了。
沈懷瑾皺起眉頭,李大人示意桌前奉酒的宮人將自己桌上的那壺酒端了來:“不僅陛下所飲之酒有紕漏,微臣們所飲之酒,亦不算上乘。若是平日里也就罷了,可此等御酒,是陛下親賞,代表天家顏面。若微臣今日不斗膽揭發(fā),不知尚醞局還要欺瞞陛下和在座同僚到什么時候!”
官家睨了眼沈懷瑾,沈懷瑾一臉惶恐,接過李大人身旁宮人手中之酒,淺嘗了口,面色立馬變得晦暗不已,李大人所言,已是給足了面子,這明明是該運(yùn)出宮去的次酒。
他放下酒杯,深深伏倒在地:“陛下息怒!微臣定會,定會嚴(yán)查!只是尚醞局上下素來勤勉……”
“罷了?!惫偌宜剖怯行┢7Γ币杏谟?,打量了在場百官一圈,見好些人飲了酒后都一臉古怪,不禁發(fā)問,“這批御酒,你們尚醞局,是誰查驗(yàn)的?”
跪在一旁不敢動彈的顧青,心中大叫不好。
昨日正是自己驗(yàn)了那批御酒,一切妥當(dāng),他封好壇簽,才舍得離去,準(zhǔn)備今日的比試。
還不知自己大比的酒出了何等問題,眼下就連官家賞給百官的御酒也出了紕漏。
“啟稟陛下,最后查驗(yàn)之人,也是他。”沈懷瑾略微思索,眼帶憐憫地看了眼顧青,聲音有些發(fā)抖,“陛下,此子喚作顧青,平日里勤勉,于釀酒頗有天賦,還望陛下開恩,準(zhǔn)微臣查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官家面上疲意更甚,他閉目思索了好幾息,終于側(cè)身抬眸。
一旁上了年紀(jì)的宦官心領(lǐng)神會,快步上前:“陛下放心,奴才定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。”
“不會冤枉一人?!蹦腔鹿偾屏搜垲櫱啵暰€隨即如毒蛇般,游移到了沈懷瑾身上。
“陛下!”沈懷瑾見曹公公應(yīng)下此事,心道不好。他素來與自己不和,得了如此機(jī)會,尚醞局上下恐怕都要遭殃。
他還欲辯駁幾句,不料此舉像是觸了官家的霉頭,官家掃視眾人,眸中閃過些許厭煩,他冷哼了聲,拂袖起身:“朕今日乏了。你們自便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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蹊蹺
“臣惶恐!”百官跪倒在地,齊呼了好些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