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讓一個眼刀子掃過去,帶著騰騰的殺氣:“你到底是哪頭的?”
孫良言忙跪在地上請罪:“皇上息怒,奴才這也是沒法子了,奴才服侍皇上以來,時刻謹(jǐn)記圣母皇太后的囑托,要做皇上身邊長鳴的警鐘。
而今皇上一葉障目,陷入迷途,奴才就算掉了腦袋,也要拉皇上一把,否則將來死了到陰曹地府,都沒臉見太后她老人家?!?/p>
說到這里重重磕了個頭:“還有三天,就是圣母皇太后的忌日了,皇上忍心讓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還為您擔(dān)憂嗎?”
祁讓聽他提到圣母皇太后,眼中戾氣稍減。
孫良言又道:“皇上還記得嗎,圣母皇太后離世那天,天氣比這會子還冷,天上飄著鵝毛大雪,您冒著大雪到處去求人,把后宮都跑遍了,也沒有一個人愿意伸出援手……”
“行了,別說了!”祁讓厲聲打斷他,“你煩不煩,回回都要把圣母皇太后搬出來,朕可不會回回都吃你這一套?!?/p>
孫良言抹著眼淚道:“除了圣母皇太后,奴才還能搬誰呢?
皇上想想咱們那時候的無助,想想您失去圣母皇太后時的心情,再看看晚余姑娘,她是不是也和您一樣無助,她失去母親的心情,是不是也和您一樣的悲痛?
您是天子,想要什么樣的姑娘沒有,何苦為難一個和您同樣命苦的姑娘,又何苦為了一個姑娘,壞了您在天下臣民心中的聲望?
您費(fèi)盡千辛萬苦,背著一身的罵名登上皇位是為了什么?這萬世的基業(yè)和一個姑娘相比,孰輕孰重,您總分得清吧?
您若強(qiáng)行把人留下,她就會成為禍國的妖妃,將來有什么不好的事,人們都會把責(zé)任強(qiáng)加在她頭上,好比那吊死在馬嵬坡的楊貴妃一樣,您的寵愛,于她來說就是催命符呀皇上!”
孫良言苦口婆心,聲淚俱下,頭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。
祁讓冷眼看著他,半晌嗤笑一聲:“孫大總管給朕當(dāng)奴才真是屈才了,朕應(yīng)該把左都御史的位子給你坐,你的口才可比他們好多了。”
“奴才不敢?!睂O良言趴在地上,大聲道,“奴才句句肺腑之言,還請皇上三思?!?/p>
祁讓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擺手道:“你先出去吧,替朕看著陳文澤那老東西,別讓他死了?!?/p>
孫良言心中暗喜,知道皇上這是聽進(jìn)去了,當(dāng)下不敢再啰嗦,以免適得其反,忙不迭地應(yīng)聲退了出去。
房門關(guān)上,祁讓坐回到床沿,看著床上仍舊昏睡不醒的姑娘,手指從她緊閉的眼皮上撫過。
“是朕錯了嗎,朕不過想讓你留下來陪著朕,為什么他們一個個的都來逼朕?”
“說什么朕貴為天子,想要什么樣的姑娘都有,可朕想要的就是你呀!”
“為什么別的什么樣的姑娘都可以,唯獨(dú)你不可以?”
“為什么朕執(zhí)掌這天下,卻連一個女人的去留都不能隨心所欲?”
“罷了,就這樣吧,朕也倦了,朕答應(yīng)你,只要你醒過來,朕就放你離開?!?/p>
“不管你心里的那個人是誰,只要你醒過來,朕都成全你們,朕說到做到?!?/p>
“晚余?!?/p>
他將這個名字在唇齒之間輾轉(zhuǎn)念了幾遍。
“醒過來吧,你想要的自由,朕給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