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不見,江晚棠除了憔悴一點,容貌沒有太大變化。
許是因為晉王一直被幽禁冷宮,她心情郁結(jié),身形也比從前更加清瘦,走起路來弱柳扶風(fēng),又因戴了孝,更顯得楚楚動人,惹人憐愛。
晚余盯著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,心底恨意翻涌。
就是為著這張臉,自己平白替她受了五年的罪,還連累阿娘因此喪命。
現(xiàn)在她又裝腔作勢地為阿娘戴孝,做出這般憔悴的模樣,還要兩個庶妹攙扶著她才能走路,好像她真的在為阿娘的死傷心難過。
她可真叫人惡心!
晚余這樣想的時候,江晚棠和兩個庶妹也正看向她。
四妹妹江晚清撇嘴小聲道:“她算什么東西,不過是個鋪床丫頭,有什么資格叫咱們都來迎接?”
“可她鋪的是皇上的龍床?!蔽迕妹媒硇乃崃锪锏?,“不是誰都有資格給皇上鋪床,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奉皇命回家奔喪?!?/p>
“那又怎樣,還不是仗著和長姐有幾分相似,否則皇上會看上她?”
“別這么說!”江晚棠柔柔道,“三妹妹進(jìn)宮是替咱們?nèi)覔鯙?zāi)的,咱們應(yīng)該心懷感恩才對?!?/p>
“擋什么災(zāi),因為她,父親都被削爵了?!苯砬宸籽鄣?,“我看她就是個掃把星。”
“行了,都閉嘴!”江連海回頭低斥一句,懷著一肚子的憋屈上前對胡盡忠抱拳行禮,“小女何德何能,竟然勞動胡總管親自相送,實在是不應(yīng)該?!?/p>
他本意也是為了捧一捧胡盡忠,誰知胡盡忠今天卻不吃他這一套,拉下臉道:“咱家是奉萬歲爺之命特地陪晚余姑娘回來的,安平伯怎么能說不應(yīng)該,難道你在質(zhì)疑萬歲爺?shù)臎Q定嗎?”
江連海臉色一變,忙道不敢:“胡總管言重了,下官是說小女的身份當(dāng)不起……”
“當(dāng)不當(dāng)?shù)闷鸩皇悄阏f了算,是萬歲爺說了算!”胡盡忠不等他說完就厲聲打斷,“晚余姑娘是萬歲爺看重的人,你當(dāng)著咱家的面都敢輕賤于她,可見萬歲爺讓咱家陪她回來是多么正確的決定,要是她一個人回來,你們不定怎么委屈她呢!”
江連海雖然被降了級,好歹也是伯爵,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太監(jiān)如此教訓(xùn),氣得差點和他翻臉。
大夫人秦氏及時拉了他一把:“晚余能被萬歲爺如此看重,是我們滿門的榮耀,就算胡公公不說,我們也斷不會怠慢她的,這外面天寒地凍的,還是先請到屋里說話吧!”
“是啊胡公公,外面這么冷,還是先進(jìn)去吧!”江晚棠被兩個庶妹扶著走上前來,柔柔弱弱道,“梅姨娘過世,我父親傷心過度,或有言語不到之處,還請您多擔(dān)待?!?/p>
梅姨娘就是晚余的阿娘,名叫梅玉枝。
晚余聽江晚棠提起阿娘,又說父親傷心過度,不禁在心里冷笑。
江連海能毫不猶豫地砍下阿娘的手指,怎么可能為阿娘的死傷心?
江晚棠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嗎?
胡盡忠翻著眼皮把江晚棠上下打量一番,不咸不淡地行了個禮:“奴才見過晉王妃,王妃怕不是也傷心過度,連皇上的旨意都忘了。”
江晚棠明顯一愣,捂著嘴咳了兩聲:“我說錯了什么話,還請胡總管提點?!?/p>
胡盡忠皮笑肉不笑:“皇上已經(jīng)讓安平伯把梅姨娘扶為平妻,晉王妃難道不該叫她一聲母親嗎?”
江晚棠頓時漲紅了臉,啞口無言。
四小姐江晚清冷笑一聲:“死了才扶正的,有什么意義嗎,長姐可是晉王妃,憑什么叫一個死人做母親。”
“清兒,不可……”她的姨娘周氏伸手去拉她,結(jié)果還是慢了一步,江連?;厣斫o了她一巴掌,“不會說話就閉嘴,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份兒!”
江晚清捂著臉,屈辱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卻是不敢掉下來。
其他人都噤了聲,再看向默默無語的三小姐時,眼里便多了一些敬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