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讓再進(jìn)來時已經(jīng)換上了龍袍,尊貴的明黃掩蓋了他徹夜未眠的疲憊,冷峻的臉上又恢復(fù)了帝王的威嚴(yán),背在身后的手里,握著一卷明黃的圣旨。
他進(jìn)門第一時間看向晚余,見晚余已經(jīng)被沈長安扶起靠坐在床頭。
大約是怕她坐不穩(wěn),用被子將她嚴(yán)嚴(yán)實實圍起來,又在她身側(cè)放了個靠枕。
她整個人被枕頭被子包圍著,只剩一張蒼白的小臉露在外面。
那雙因消瘦而凹陷的眼睛顯得格外大,里面水汽氤氳的,顯然是哭過了。
祁讓想起孫良言說,晚余在寶華殿上香時一滴淚都沒掉,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。
她的心,只是在他這里死了。
在沈長安那里,卻永遠(yuǎn)鮮活。
自從知道她和沈長安徐清盞的關(guān)系之后,他就想著,有一天他們四個人同處一室,會是什么樣的情形。
今天,這幻想中的一幕終于實現(xiàn),而自己這個皇帝,卻不是以勝利者的身份傲視那兩個人,反倒成了最多余的一個。
多可笑。
多失敗。
多荒唐。
他攥著手中的圣旨,靜靜注視著這個令他束手無策的女人。
明明是這樣嬌小柔弱的一個人,怎么就把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,不得安生呢?
他為什么不能狠狠心殺了她?
殺了她,一切困擾都將不復(fù)存在。
殺了她,天下就太平了。
可他舍不得。
縱然她作天作地,在他心頭捅了一刀又一刀,他還是舍不得。
她說他困住了她。
其實,是她困住了他才對。
晚余迎著祁讓的目光,沒有動,也沒有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