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柔的紗幔因著兩人的靠近微微飄浮,徐清盞伸出手,手指顫顫將紗幔撩開。
那具蓋著白布的軀體便無比清晰地躍入眼簾。
徐清盞心臟一陣緊縮,轉頭閉目,竟是沒有勇氣再看。
祁讓眸光沉沉地看著他,想要從他細微的神情變化中發(fā)現(xiàn)一些蛛絲馬跡。
此時此刻,他寧愿他在假裝,寧愿他在做戲給他看。
這樣至少證明人還活著。
可徐清盞的神色是那樣真切,和他第一次站在床前,看著那白布下蜷曲的身體,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情一模一樣。
他彎下腰,親自將白布揭開:“看吧,看完告訴朕,也好讓朕死心?!?/p>
徐清盞緩緩睜開眼,看向那已經(jīng)燒得面目全非的尸身。
尸身保存完好,因此也完整地保留了那慘烈的形狀。
他認不出她的臉,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涌,痛意向四肢百骸擴散開來。
小魚。
這真的是他的小魚嗎?
他不信。
他的小魚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呢?
他寧愿她假死,寧愿她犯欺君之罪,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茍活,也不愿她就這樣以一具焦尸的形狀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,將來再以這個樣子長眠于黑暗的地下。
他的小魚本該是鮮活靈動的,巧笑嫣然的。
她那樣渴望自由。
她應該像一尾魚,在大江大河里自在遨游。
她應該像一只鳥,在長空,在山林,振翅高飛。
哪怕像一棵長在曠野的樹,像一朵開在幽谷的花,像一縷掠過草原的風。
也好過像現(xiàn)在這樣,以這種慘烈的方式作為生命的終結。
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觸碰她。
他的眼睛被淚水沖激到泛起血紅,視線沿著那痛苦蜷曲的軀體寸寸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