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。
婚禮設在城郊一處被燈光徹底點亮的奢華莊園。
巨大的玻璃穹頂下,是人工營造出燈火通明的虛假白晝。
無數(shù)水晶吊燈和隱藏燈帶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雪洞,刺得人眼睛發(fā)疼。
昂貴的白色蘭花瀑布般從穹頂垂落的拱門上傾瀉而下,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百合與香檳的氣息在冰冷的空調風里混合翻攪,花香并不好聞,但姜余也不得不承認視覺效果良好,挺壯觀的…
在觥籌交錯的脆響和司儀亢奮到失真的祝福聲中,她對這個地方有著一種生理性排斥。
裴肆的手依舊如鐵箍般扣著她的手腕,沒有絲毫放松。
他拖著姜余,強硬地穿過這片流光溢彩的喧囂森林,許多生面孔在她眼前走過,跳過甜點酒水區(qū)。
然后,姜余看見了他們。
風生水起的叫她看得心里窩火。
姜旭站在舞臺中央,聚光燈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將他牢牢釘在那里。
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,襯得他身形挺拔,卻也像一尊被精心裝扮的塑像,她哥這個人,五官很美,這么一看,活像個妖精,少了些人氣兒。
姜旭臉上掛著一種標準弧度的新郎微笑,嘴角被無形的線向上提著。
姜余也看得明白,那雙好看的桃花眼,此刻像蒙了厚厚一層灰的玻璃,空洞地映著底下晃動的人影,深不見底,沒有絲毫屬于活人的溫度。
他身邊的新娘,就是上次的那個女人,原本纖細的身體此刻遠觀著,腹部是微微隆起的,裹在綴滿碎鉆的曳地婚紗里,好一對皮笑肉不笑的夫妻。
也不知有人說了些什么,新娘適時地低下頭,雙手以一種近乎神圣的姿態(tài),溫柔地覆上自己明顯隆起的小腹,只這一刻,笑意才沾染上些許真心實意。
有些賓客席爆發(fā)出短暫熱烈的掌聲和驚嘆。
“禮也送了,人也看過了,能不能走了。你不是很忙嗎?怎么還有那么多閑工夫來管我家這些爛事,你不覺得你自己管的太寬了嗎?”
“不寬的。”裴肆虛虛將手搭在姜余的腰上,“就今晚過后,你就跟他們不是一家人了。”
男人話說的云里霧里,姜余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腰,心里總有些不安。
“你什么意思?你又想干什么?”
“拿取你的斷絕親緣關系協(xié)議唄,
用法律文書明確意愿替你斷了這層關系。”
他迫切的想要斷開,姜余和他人更多的聯(lián)系,不管是曖昧、親緣,還是別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