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機落地時已是深夜,曼谷濕熱的空氣透過廊橋的縫隙灌入艙內(nèi),混著輕微的航空煤油味。
她下意識吸了口氣,覺得有點悶,眼前不遠處的男人像往常一樣步伐穩(wěn)健,背影熟悉得讓人心底發(fā)沉。
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。
這幾天她在山林里奔跑、喊人、找孩子,而現(xiàn)在,才幾個小時,就回到了有空調(diào)、沙發(fā)、床的世界。
雖然今晚還沒找到兩個孩子,但自己的課程也耽誤不得,最后還是決定先回來補課,讓周寅坤安排人繼續(xù)尋找。
飛機上,她不安地靠在座椅里,一度以為他會止不住騷擾或者質(zhì)問,但他什么也沒做。可能是敏拉和阿耀也在,周寅坤甚至連手指都沒碰她一下。
像在克制,又像在……補償。
車在夜色中穿過河岸和高架橋時,城市的燈光從車窗掠過,落在她的眼睛里,她偏頭看著他,眼神怔怔的。
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樣好――
不發(fā)火、不強迫、不冷暴力。
拜佛那幾天,他氣得沒完沒了折磨她,好像要把她拆了。
今晚在夜間動物園,他卻吻得像是沒事人一樣。
像從深山竄出來的豹子,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吃了口草。
她一時間看不懂。只能一言不發(fā)地被他帶進熟悉又陌生的那座曼谷別墅。
房間里燈光溫暖,空氣清爽,一切都熟悉到像沒離開過。
周夏夏緩緩轉(zhuǎn)過頭,仰頭看著他,一臉復雜
男人摘了手表和情侶手環(huán),隨手放在桌子上,看著還愣在原地的小兔,不由感慨,一起出去度假這主意真不錯。
小兔上次回來,鞋都來不及脫就跑上樓躲起來;今晚卻老老實實站在這里,支支吾吾的樣子,明顯就是突然讓她自己睡不適應(yīng),想要他陪著一起。
“你的香囊呢。”他語氣輕得像在打趣,又像是試探。
周夏夏心口一跳,低頭避開他的視線。這個男人怎么好意思提起,是他先扔了自己的東西,那她當然也不要保留他的心意。
“……扔了?!?/p>
話一出口,她自己都沒想到――語氣居然帶著點怒氣,瞬間有點后悔,也有點害怕。
這個男人不講理,他對別人做的事情,未必允許別人對他報復回來。
“扔了?”他慢悠悠地重復了一遍,語氣沒有波動,像在隨口確認。
空氣突然安靜。
男人沉默幾秒,臉上情緒晦暗難辨,但最終還是輕輕開口:“不喜歡?下次你自己挑個新的?!?/p>
聲音很輕,卻不是那種冷冷的撇清,而是一種格外“體貼”的大度。
周夏夏看著他,心里莫名一緊。
他沒發(fā)火,太詭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