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竟然連她那不值錢的小挎包都沒帶,圍巾倒是老老實實戴著,外套也還穿的他的,像是信了他會帶她回來一樣。
他站起身,自顧自地開門往外走:“跟緊點,這兒不是泰國,真丟了我也懶得找。尸體掉山里,風干了都沒人發(fā)現(xiàn)?!?/p>
夏夏被他說得一愣,反應慢半拍才意識到他在諷她,可他已經(jīng)兩腿邁出門,步子快得根本不等人。
卡帕多奇亞的冬天不算太冷,但比泰國卻冷得多。
因為不是旺季,小鎮(zhèn)上行人零星,偶爾會遇到幾個背著登山包的游客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,說著她一句都聽不懂的語言,德語、法語、俄語,還有夾雜的阿拉伯語。
她看到小鎮(zhèn)的中央寫著格雷梅三個字,她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,踩在陌生的土地上,一路好奇地打探著。
路邊是些售賣手工器皿和紀念品的小店,櫥窗里擺著色彩濃烈的陶罐、編花的地毯、還有高飽和度的藍眼珠護符吊墜。
她忍不住側(cè)頭多看幾眼,可他走得太快,根本不給她機會停下。
其實她在屋子里猶豫過不跟他出來,但又怕自己人生地不熟,一個人更不安全。
夏夏小跑兩步追上,邊咬著牙邊暗自懊惱,自己怎么就這么聽話地跟著他出來了。
明明他態(tài)度也不熱,甚至話里話外都在擠兌她,可她就是跟了出來,連包都忘了拿,就這么傻乎乎地跟在他后面。
“快點?!蹦腥嘶仡^看著她,忽然笑了一下,嘴角一挑,語氣帶著點吊兒郎當?shù)恼{(diào)子:“有沒有說過要跟緊?”
周夏夏剛咬著牙追上他,門上的銅鈴叮當一響,熱氣就撲了出來。
是家不大的小鋪子,燈光是溫柔的色調(diào),木架上擺滿了瓶瓶罐罐。一只烤爐正咕嚕咕嚕地加熱著什么,空氣里全是肉桂、橙皮、丁香和紅酒混起來的味道,甜膩又帶點辛香。
夏夏一踏進去,肩膀就下意識放松了一點。
店里沒幾個客人,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土耳其男人,沖他們笑著點頭。周寅坤走到柜臺前,隨手拿起菜單掃了一眼,沖店主說了幾句英語。
兩人坐進包間,很快,一杯熱紅酒就被端了過來,瓷杯里還插著橙片和一根肉桂棒。
夏夏以為他點了兩杯,悄悄地在桌子下期待著搓手,自己一路吹風冷得不行,這時候剛好應該喝點熱乎的。
第二杯飲料放下時,她愣住,杯里不是她期盼的熱飲,而是一杯冰得泛著霧氣的果汁,薄荷葉漂在清澈的液面上,透過冰塊去看,男人那杯熱紅酒的位置比實際更近了些,色澤也更深了。
那杯本來就熱,現(xiàn)在看起來簡直是更加誘人。
她下意識看了周寅坤一眼,眼神里憋住一聲質(zhì)問。
男人已經(jīng)端起他的紅酒,漫不經(jīng)心地靠在靠背椅上喝了一口,嘴角噙著一絲看不出的笑,像是懶得解釋,就要看著她氣急敗壞地生悶氣。
……明明外面那么冷,她凍得手指都快僵了,他自己倒是捧著杯熱乎乎的,給她倒好,一杯帶冰的果汁!
那杯熱紅酒香氣升騰,夏夏只覺得喉嚨都被勾得發(fā)燙,她卻只能看著自己那杯果汁泛著寒氣。
這男人就是故意的。
她沒吭聲,默默地把圍巾往上攏,幾乎蓋住了嘴角和鼻尖,像是在用這個動作宣布第二輪冷戰(zhàn)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