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大少爺?!彼а?,直直刺向他那雙深眸子,聲音里滿含震驚,“你不知道她怎么了?”
裴文握著湯勺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。
“她怎么了?”
“意識障礙,出了些精神問題,人在療養(yǎng)醫(yī)院呢?!?/p>
姜余躊躇的說到,小心的窺伺著裴文的臉色。
她瞧他,臉色古怪,先是錯愕,而后悲痛有一瞬,霎時間,又很快掩蓋住了那一份情緒。
他放下勺子,也沒看姜余,只是垂著眼,盯著那盅深褐色的湯。
一陣壓抑的咳嗽突然從他xiong腔深處爆發(fā)出來,撕扯著,像是要把肺腑都掏空。
他側(cè)過身,用手帕死死捂住嘴,肩膀劇烈地聳動,那咳嗽聲沉悶而痛苦,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(fēng)箱般的嘶鳴。
姜余看到他痛苦的模樣,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裴文最近老愛跟她這個不熟的人絮絮叨叨,她總感覺像是一個知道自己要死了的人,發(fā)出最后一點對生命的眷戀。
直覺告訴他,他其實不是那么想死,甚至有時候,他會去痛恨自己為什么天生就帶有疾病。
可他表現(xiàn)出來的又是另一副模樣,這個人很悲觀,他好像知道他自己必死無疑。
話末總會添上幾句喪氣話。
姜余就那么沉思的望著他,好半晌,咳嗽才漸漸平息。
裴文放下手帕,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病態(tài)的潮紅,額角沁出細(xì)密的冷汗。
他沒再看那湯,也沒再碰任何食物,只是氣息不穩(wěn)地,從外套里拿出了一把單獨的鑰匙。
“我還真沒想到會發(fā)生這樣的意外……”
姜余點頭:“我當(dāng)初也沒想到?!?/p>
“你去看過她了?”
他聲音嘶啞,帶著咳嗽后的余喘,每一個字都吐得有些艱難,眼神卻異常清明。
姜余繼續(xù)點頭,臉上好像寫滿了遺憾,她很想裴文繼續(xù)說下,畢竟他的態(tài)度,對于姜余來說也很重要。
“姜小姐,你對我們家老三來說,真的很特別?!?/p>
這話插入的突然,姜余撐著臉蛋,眉梢輕佻,懶散的搖搖頭:“不敢當(dāng)呢,你們家沈音夕不才是最特別的么?”
人心就是善變啊,現(xiàn)在的裴肆才和姜余認(rèn)識多久啊,人家沈音夕可是從小到大跟裴家?guī)仔值芤黄痖L大的呢,她就不信裴肆當(dāng)初對沈音夕的那些心思,他們不知道。
裴文似乎也沒想到,姜余敢那么直接了當(dāng)?shù)牟鹋_。
她擺明了就是現(xiàn)在只談沈音夕的意思,這個年輕氣盛的姑娘,不是來圖喜歡的。
很明顯,他頓了頓,似乎斟酌著詞句:“你有空……去看看她吧。老三要是喜歡讓人看著你,我身邊的人是一樣的?!?/p>
裴文伸出手,一個冰冷堅硬的小物件,伴隨著極其輕微的金屬摩擦聲,從他微蜷的手指間滑落,不偏不倚,落在姜余放在桌沿的手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