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祜連續(xù)幾日伴駕消息,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,其漣漪遠(yuǎn)比想象中擴散得更快、更遠(yuǎn)。
宮墻之內(nèi)的帝王心思難以捉摸,宮墻之外,幾家也各懷心思。
自從前幾日被娘娘的書信敲打了一番,索額圖就收斂了朝中的勢力,如今看著大阿哥被皇上親自教養(yǎng),雖然有點蠢蠢欲動,但他還是按耐住了。
他侄女的話還言猶在耳,索尼臨終前曾告訴過他,如果拿不準(zhǔn)主意,大可按照皇后的意思走動,皇后娘娘總不至于害自己母家的。
納蘭明珠與索額圖多年相互制衡,自然很有耐心,再加上他觀后宮局勢,納喇氏——他堂妹,所生的二阿哥病懨懨的,只怕與大阿哥無法相抗衡,然而帝王年少,再過十幾二十年誰又說的準(zhǔn)呢?此時不動才是最佳選擇。
除了他倆,宮外最著急的就是佟佳氏了。
佟佳氏的大姑娘——佟佳荷意,如今正值豆蔻年華。
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是她的姑姑,她幼時就曾盼望著成為表哥的妻子,可她年紀(jì)太小了,姑姑應(yīng)允表哥也不會應(yīng)允,雖然姑姑去世前曾經(jīng)交代表哥要照顧好她,但是表哥心懷天下,不知道還會不會把兒女情話放在心上?更何況,“照顧”這件事里頭也大有文章。
只是她始終想要成為表哥的妻子,少女情懷一腔熱誠,讓她聽到這風(fēng)聲后忍不住直接去了佟國維書房。
“阿瑪,”佟荷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卻努力維持著閨秀的儀態(tài),“表哥……皇上他,真的日日將大阿哥帶在身邊?”
她口中的“表哥”二字,是佟家獨有的親近,是她從小便深埋心底的情絲。
“千真萬確。
”佟國維沉聲道,語氣凝重,“索額圖那老狐貍,前陣子被皇后娘娘敲打后,雖暫時蟄伏,但赫舍里氏根基深厚,大阿哥本就是嫡長,如今更得圣心親自教導(dǎo),這是何等的恩寵與信號?明珠那邊,二阿哥身子骨弱,他縱有萬般能耐,短時間內(nèi)也翻不起大浪。
可我們佟家呢?”他看向女兒,眼中是家族的沉重期望,“荷意,你姑姑臨終托付,皇上念舊情,待我們佟家一向優(yōu)渥。
但這份優(yōu)渥,能保幾時?能抵得過儲君之位的分量嗎?你年歲漸長,再不入宮,只怕……”佟荷意的心猛地一沉。
表哥心懷天下,姑姑的遺言在他心中占幾分?她日日聽聞表哥勤政,夜宿乾清宮批閱奏章是常事。
后宮雖有妃嬪,但表哥除了赫舍里氏特殊些,似乎并未特別屬意于誰。
大阿哥承祜得寵,意味著赫舍里氏的榮光更盛,意味著她那個“表哥妻子”的夢想,可能還未開始,就要被無形的宮墻和現(xiàn)實的權(quán)謀所阻隔。
她不能讓機會就這樣溜走。
她不甘的咬了下唇:“阿瑪,女兒不能再等了。
姑姑的遺愿是讓我們佟家與皇上親上加親,女兒……想陪伴圣駕。
”佟國維的書房里,檀香裊裊,卻驅(qū)不散凝滯的空氣。
佟荷意那句“想陪伴圣駕”如同投入湖心的皇后,嘗過甜頭,誰會不想再延續(xù)下一代的輝煌呢?“這件事情,讓阿瑪想想。
”佟國維皺起眉頭,他在猶豫著如何與皇上提起這件事,“佟佳氏的女兒可以入宮,但不能我們自己提。
”他頓了頓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桌面,“主動求恩,落了下乘,更易引人猜忌。
索額圖剛被皇后敲打,明珠按兵不動,此時佟家若急吼吼地將女兒送進(jìn)宮,落在有心人眼里,便是覬覦儲位,攀附圣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