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腳下的百姓最愛看熱鬧,今早聽說衙門升堂,審的還是大戶人家的賬房,早就一傳十十傳百地過來圍觀。
此時堂下的百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,還有不少人源源趕來。
他們聽見池依依發(fā)問,各自看看身邊的人。
“舉人可是能做官的,這能做官的人怎會知法犯法,定是那姓崔的胡謅。”
“誰說不會?”有人反駁,“照你這么說,天底下就沒有貪官了?”
“聽說池六娘的晴江繡坊日進斗金,她這么有錢,她兄長何必放印子錢。”
“這你就不懂了吧,她的錢是她兄長的錢嗎?就算是,誰會嫌錢多?!?/p>
堂下議論紛紛,堂上崔賬房耳尖。
聽得有人說到這里,趕緊大聲道:“你們說的沒錯,池弘光正是嫌他妹妹拿回公中的錢太少,才想出以錢生錢的法子?!?/p>
“胡說?!背匾酪缆氏群瘸?,“阿兄曾經(jīng)許諾,我交回公中的錢他會替我存著,待我出閣那日,他會抽出七成作我的嫁妝,他這般大方,怎會嫌我拿回去的錢少?!?/p>
“六娘,你糊涂啊!”
崔賬房痛心疾首盯著池依依,眼中露出兔死狐悲的憐憫。
他雖然成了棄子,但他從頭到尾都知道池弘光是什么樣的人。
可笑池六娘還被她兄長蒙在鼓里,誤把惡棍當好人。
“六娘你不知道吧,”崔賬房扯動臉皮,露出一個詭異的笑,“當年你父親死后,一伙債主上門討債,你不忍心看池弘光被債主刁難,拿出你生母雷姨娘留下的私房替他解圍。可你知道嗎,那些債主都是假的,他們是池弘光找來,伙同他騙你銀錢的騙子?!?/p>
這話一出,圍觀百姓靜了靜,隨即哄然出聲。
“這不能吧?他們可是兄妹?!?/p>
“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已?!?/p>
“我家和池府在同一條街上,他家老爺死的那年我有印象,喪事還沒辦完,就有好些債主打上門,那是七年前的事了?!?/p>
“七年前?池六娘才多大,這么小的姑娘,難怪會上當。”
堂上的嚴管事聽見外面的議論,忍不住開口:“崔旺,你少信口雌黃,我家大郎和六娘手足情深,容不得你在這兒挑撥。”
崔賬房冷笑:“姓嚴的,你是池府的老管家了,池弘光是什么樣的人,你比我清楚?!?/p>
他輕蔑地看他一眼,轉向堂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