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管家盯著那兩只麻袋,眼角止不住地抽搐。
這總共才多少?
十兩?十五兩?
這月府中的月錢已經發(fā)放,兩袋銅錢倒是足夠接下來的花費,但池府的賬上何曾如此拮據?
自從池依依接手晴江繡坊,每月交回的公中越來越多,幾年下來,別說池弘光,就連嚴管家這些親信,也從沒嘗過手頭吃緊的滋味。
他不禁暗惱。
都怪那姓崔的吃里扒外,惹惱了六娘,才讓她收走財政大權。
等大郎回來,他該如何交待才好?
嚴管家看看手里的鎮(zhèn)紙。
崔賬房中飽私囊之事他并非一無所知,但崔賬房平日對他孝敬有加,他以為對方只是沾點蠅頭小利,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沒有戳穿。
他們這些人,誰的手上都不干凈,給人留一線就是給自己留余地,誰知崔賬房比他更貪,竟連大郎的便宜都敢占。
嚴管家想到大郎知道此事的后果,手指一緊,將鎮(zhèn)紙狠狠摔到地上。
“來人,磨墨!”
他要給大郎寫信以表清白。
同一時刻,池依依乘坐的馬車馳過長街。
她打開裝銀票的盒子,從里面抽出幾張,交給玉珠:“一會兒你去寶月樓買兩副時新的頭面,再讓人去浣花樓買六壇頂尖的秋露白,殺兩只肥羊,再弄些活雞活鴨,讓繡坊的周管事送去西郊別院。”
玉珠不解:“六娘,買酒買肉也就罷了,買兩副頭面做什么?”
池依依悠然一笑:“咱們昨日不是已經查清升平巷那兩人的身份了么?”
池弘光讓車夫從那兒接走兩名女子,經玉珠雇人再三查探,已然確認兩人的來歷。
她們是池弘光從揚州買來的瘦馬。
所謂瘦馬便是從小被人調教,學習琴棋書畫與伺候男人的本事,長大后以高價賣給權貴或青樓的女子。
京中不知何時興起一股邪風,一些公子哥兒嫌秦樓楚館無趣,紛紛向揚州購入瘦馬充作美姬,他們與狐朋狗友宴飲時,總會帶上三兩人服侍,讓美人間彼此較藝,爭美論奇。
至于其中藏著多少腌臜事,更是難以細數。
池依依無心為難那兩個身不由己的女子,但并不妨礙她借此麻痹池弘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