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昭襄問志（第1頁）

昭襄問志

漆黑的殿宇深處，身著玄色大秦王袍的老人，一個人孤寂的坐在他的王位之上，自斟自飲。

老人已七十有五，可他的精神看上去卻還是那么的好，老眼雖有渾濁之意，但依舊有著秦王霸氣流淌而出。

倒下一樽美酒，已至半酣的老人望著手中的酒樽，嘴角微微勾勒，眸光嘲弄，“霸業(yè)已成，呵呵，霸業(yè)已成，可惜大業(yè)未竟，大業(yè)未竟啊?！?/p>

一樽美酒飲下，威嚴(yán)的老人端坐于王座上，望著下方空蕩蕩的大殿，輕聲自語，“上蒼可敢再給嬴稷二十年？讓寡人一展平生夙愿，唉，大概是沒有機會了吧呵呵，也罷也罷啊。”

淡淡的腳步聲自漆黑的大殿前方響起，聽到這響聲，老人略顯醉意的雙眼瞬間清醒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威儀，王位之上的他低頭俯視下方那道人影，眸光依舊如當(dāng)年那般令人膽寒。

“何人在此？”老人冷聲開口。

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，站在了空蕩的大殿之下，秦始皇緩緩仰頭，直視他的祖父。

內(nèi)心，復(fù)雜萬分。

借著秦始皇身旁微弱的燭光，老人看清了秦始皇的長相，幾乎是一瞬間老人眼中的寒意便消失了，只見他飲著樽中的酒水，淡淡詢問，“你是柱兒的哪一子？或者是他的哪一位孫兒啊？”

“贏異人之子嬴政，見過祖父?！鼻厥蓟使笆中卸Y，但卻換來了老人的呵斥，“放肆，異人之子嬴政？你這小子是欺寡人老邁昏聵不成？那異人尚且都在趙國為質(zhì)，他的兒子會有你這般大么！”

秦始皇臉色平靜，雙手握于身前，“原來王上知曉?！?/p>

老人愣了一下，很久之后，才端起手邊的酒樽，輕聲自語，“寡人以前也做過質(zhì)子啊?！?/p>

話語落，秦昭襄王又仔仔細(xì)細(xì)的端詳了一下秦始皇的相貌，見他的眉眼生的特別像自己年輕時的摸樣，尤其是那一雙深黑色的眼眸，和眸光中的那抹秦王威儀，呵呵，這輩子他只在三個人的眼中見到過。

“你這小子，長得倒還挺得寡人心意，上前一步來，讓寡人仔細(xì)看看?！?/p>

秦始皇默不作聲，一動不動。

老人看出了秦始皇心中似乎有怨，沉聲開口，“看來你是替你兄長異人為質(zhì)感到不滿啊，你有何不滿？身為王室子孫，衣食無憂，可知下層秦民艱辛！為質(zhì)如何？在他國遭受欺辱又能怎樣！列國可敢傷爾性命！”

昭襄王不滿的訓(xùn)斥著這個讓他一眼就十分歡喜的后人，“小子，你是秦人，是大秦王室！區(qū)區(qū)凌辱還值得讓你永遠(yuǎn)放在心頭不成？你若有怨，他日奮進，滅辱你之國，殺盡欺你之人，在這里擺出一副小兒姿態(tài)，還算是我大秦王室么！”

秦始皇聽得身軀一震，很快，他跪下叩首，“嬴政知錯?！?/p>

老人的臉上流露出了笑意，“知錯當(dāng)改便好，過來給寡人斟一杯酒?！?/p>

秦始皇一步步走到王位之前，見老人雖有醉意，可那雙攝人的眸子卻一直都盯在了他的臉上，秦始皇拿起酒壺為他倒上一樽酒后，便再度退下，站在大殿下方，負(fù)手靜立。

望著秦始皇這副進退自如，很是自然有禮的儀態(tài)，昭襄王暗自點頭，不知這究竟是柱兒的哪一子，為何感覺從未見過他？唉，要對柱兒多多叮囑，若好好培養(yǎng)，此子可為其接班人也。

端起酒杯，心情略好的昭襄王望著手中這華美的器皿，微微一笑，“小子，你可知這酒樽是何物？”

秦始皇略微思索，“好像是楚國王室之物?！?/p>

“呵呵，沒錯，這便是昔年楚莊王最喜愛之酒樽，乃是周天子賞賜，當(dāng)年白起攻入鄢郢，自楚國寶庫中找到這支酒樽，親手獻于了寡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