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燕王這么晚了還趕路,究竟是去做什么?
難道襄州那邊打起來了?
燕行川與燕云衛(wèi)眾人騎馬夜行,雖說天色黑蒙蒙的,又吹著寒風(fēng),并不好走,可他們多年行軍打仗,趕路的時候,夜間趕路也時常有,故而速度也并不慢。
待到天邊稍稍有些亮色的時候,從平州城到羨陽城的行程已經(jīng)走了一半。
而且隨著天色越來越亮,天空有一片片雪花隨著寒風(fēng)飄落,灑在天地各處。
下雪了
“下雪了”
崔姒站在廊下,伸出手來,接住了一片雪花。
輕盈寒涼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里,沒一會兒,便被融化成一撮寒涼的冰水。
她微微側(cè)手,任由那一撮冰水順著手手掌滑落,滴在了廊下的磚面上。
昨日她吃了一顆藥,渾身暖和,睡得早,醒得也早,這一覺醒來,天色才剛亮。
只是再也睡不著了,便披著斗篷到廊下坐坐,不曾想竟然下雪了。
上一世初八那日有下雪嗎?
她不記得了,只記得初九那日,她出嫁的路上,飄了一場小雪,她還與燕行川戲言,‘今朝若是同淋雪,此生必然共白頭’。
她信誓旦旦,覺得他們能共白頭,連別人的詞句都敢改。
“今朝若是共淋雪,此生也算是共白頭”便是最后沒有在一起,那今日你我共淋雪,也算是從青絲走到白發(fā),此生算是共白首了。
這一句,終究是不好啊。
“娘子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?”
松綠見大門半掩,起身出來一看,見崔姒裹著斗篷坐在廊下美人靠上,嚇了一跳。
“無需擔(dān)憂。”崔姒笑了笑,“昨夜睡得好,醒得也早,躺在床榻上不知干什么,便出來看看,見下雪了便看一會兒再回去,今日恐怕事情不少,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?”
松綠連連搖頭,吹了兩下冷風(fēng),又抹了一把臉,人已經(jīng)清醒了:“不睡了,娘子要看雪,婢子陪娘子看雪唄,娘子,今日這雪有何感想?”
“感想?白頭豈是雪可替?”
“嗯?”松綠伸手撓后腦勺,不懂。
崔姒笑著搖頭:“改明兒你該多讀兩本書了。”
松綠跺腳:“您也嫌棄我?”
“怎能啊,你家主子我啊,只是覺得,你可以更好一些?!贝捩Υ抵绽锏暮L(fēng),斗篷兜帽沒能全部遮蓋的幾縷發(fā)絲隨風(fēng)起揚(yáng)。
她瞇了瞇眼,笑意染上眉梢,“不過,松綠不學(xué)也沒關(guān)系?!?/p>
上一世辛苦勞累了大半輩子,這一輩子,就安安穩(wěn)穩(wěn)自在開心地過吧。
“人生在世,最要緊的是開心嘛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