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晴朗,萬里無云。
這樣的日子,對多數(shù)人來說是值得慶幸的。太陽高掛,街道干凈,人來人往,一切都是城市該有的樣子。
可對程檸而言,世界依舊灰暗。
她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見。她還能感覺光影,還能看見模糊輪廓,但像是隔著臟污玻璃望向世界,一切模糊、扭曲,無數(shù)次摔倒在騎樓、誤認紅燈為綠燈,讓她學會低頭走路,也學會了沉默。
她穿著洗得泛白的針織上衣,雙手發(fā)抖地握著那根盲人杖,站在盛鼎會館的門口。
——那是她聽說過最多有錢人出沒的地方。
補助還沒下來,帳戶里只剩幾十塊。水費已經(jīng)停了,瓦斯也欠費。她靠著便利商店試吃與社福便當撐了三天,昨晚胃抽痛到整晚沒睡。
她鼓起勇氣走到盛鼎會館。
傳說中的盛鼎會館股東,各個都是金字塔頂端掌控權力與金錢的男人,喜怒無常、嗜冷成性。
程檸慢慢舉起盲杖,敲了兩下地面,確認眼前是平地,才踏入那道自動門。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艱難,背嵴挺直,像是披上了最后一絲尊嚴。
會館接待區(qū)內(nèi)空調(diào)舒適,香氣混著薄荷與雪松味道。她一踏進來,就顯得格格不入。前臺小姐皺著眉看她,仿佛多看一眼就會將她驅逐出境。
“小姐,請問您……找誰?”
程檸聲音輕,卻有種被逼到絕境的堅定。
“我想應征,可以嗎?!?/p>
那一刻,她不過是一個半盲的女子,一個走投無路的求生者。
但誰都沒料到——這一步,會踏進她未來余生的命運里。
一位半盲的女子,只能模糊辨識出些微的輪廓。為了三餐溫飽,她來到了盛鼎會館,準備賣身求生。負責接待的新客公關美美姐,起初神情冷淡,對她這樣一位視力不全的女子并不看好。
可當她仔細打量沉檸那白皙細嫩的肌膚,身材姣好但胸小了些美美姐再探視她低聲問道:“你是雛嗎?”
沉檸微微點頭,輕如蚊鳴。
美美姐勾起唇角笑了,眼神也變了。盛鼎會館不缺那種特別癖好的老板,她心中已有盤算。
盛鼎會館今晚的燈光昏暗而曖昧,濃濃的酒香和煙草味交織在空氣中,貴賓廳里笑語喧嘩,觥籌交錯。一群女人或坐或站,穿著各式暴露的低胸短裙,脂粉氣撲鼻,濃妝艷抹地展示著自己的風情,試圖吸引那些腰纏萬貫的貴客目光。
程檸站在這群女人中間,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她的衣服并不算暴露,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包裹著嬌小姣好的身軀,裙擺堪堪到膝蓋,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,腳上是一雙簡單的白色平底鞋。
她的臉蛋清純得像一朵未經(jīng)凋琢的蓮花,皮膚白得幾乎透明,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著,透著一絲緊張和不安。她的眼睛雖然明亮眼睫濃密細長,卻有些空洞,無法聚焦,半盲的她只能看見些許模糊的輪廓,周圍的喧鬧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場模糊而壓迫的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