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。
陳朔剛從被窩里爬起來,揉著惺忪的睡眼,還沒來得及刷牙,手機就響了。
“陳朔,趕緊過來!爺爺要跟你一起吃早茶,七點半,城南的‘張氏茶肆’,別遲到!”曹雪明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。
陳朔一愣,看了眼時間,才六點半。
他沒想到曹雪明這么早找他,更沒想到曹老會選這么接地氣的方式見面。
他嘀咕一句“這么急”,還是趕緊洗漱換衣,套了件灰色毛衫和牛仔褲,抓起車鑰匙出了門。
趕到“張氏茶肆”時,時間剛好七點二十。
推開店門,陳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這家茶肆雖不簡陋,但也絕不豪華,就是那種大眾化的老式茶樓,木桌上鋪著塑料桌布,墻上掛著幾幅字畫,空氣中彌漫著蝦餃和叉燒包的香氣。
店里已坐了不少早起的食客,大多是附近的中老年人,端著茶壺聊著家長里短。
陳朔本以為曹振華這種大佬會要個包間,沒想到抬頭一看,曹雪明正從大廳東南角朝他招手。
“你是不是很意外?”曹雪明迎上來,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,笑得有點揶揄。
陳朔掃了眼店內(nèi),點頭:“確實沒想到。曹老選這地兒,夠接地氣。”
曹雪明帶著他往里走,邊走邊說:“別小看這家店。張主廚是正兒八經(jīng)佛山張槎的傳承。粵菜有句話,‘廚出鳳城,師出張槎’,張槎可是粵菜廚師的搖籃。民國時,廣州八成高級酒樓的主廚都出自那兒,像陶陶居、廣州酒家。以前我爺爺在粵省時,搞過粵菜傳承工程,類似非遺保護(hù),當(dāng)時有個張師傅脫穎而出,拿了金獎。這店的小張師傅,就是他的弟子,來了寧海開店,爺爺就常來打牙祭?!?/p>
陳朔半開玩笑地說:“那你爺爺還真是干了件實事。民以食為天,現(xiàn)在好多地方領(lǐng)導(dǎo)上任就搞大拆大建,我看還不如給老百姓做點吃喝玩樂的小事。”
曹雪明翻了個白眼:“謝謝你哦,都能評價我爺爺了?!?/p>
兩人走到大廳東南角,曹振華坐在一張圓桌旁,身形瘦削,穿著件普通的春季夾克,褲子是深藍(lán)色布褲,樸素得像個普通老頭。
桌旁放著一根烏木拐杖,拐柄上雕著簡單的云紋,透著幾分古樸。
他抬頭看見陳朔,臉上露出和藹的笑:“小陳,來了?快坐!”
陳朔微微點頭,恭敬道:“曹老好?!?/p>
“坐吧,坐!”曹振華擺擺手,指了指桌上的茶壺,“還沒吃早餐吧?看看菜單,點幾樣。”
陳朔也不客氣,拉開椅子坐下,拿起桌上的菜單,飛快掃了一眼,點了份皮蛋瘦肉粥、蝦餃、叉燒包和腸粉。曹振華看著他點菜,笑瞇瞇道:“一看你點菜,就是吃粵菜的行家。以前去過粵省吧?”
陳朔心頭一跳,面上卻不動聲色,笑著搖頭:“沒去過,電視上學(xué)的?!?/p>
前世,他的生意大本營就在粵省,粵菜吃得熟門熟路,點菜自然老道。這一世他還沒踏足粵省,曹振華隨口一問就像個坑,差點讓他露餡。
這是個老狐貍啊!
菜很快端上來,曹振華拿起筷子,然后喊服務(wù)員:“去,拿兩頭蒜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