項目推進節(jié)奏放緩,趙嘉的工作也進入整理和結項階段。白天事務瑣碎,會議來去不驚,到了晚上,才有片刻屬于她自己的時間。
那天傍晚,祁朗發(fā)來消息:“吃個晚飯?”
她沒拒絕。
餐廳在使館區(qū)西側,燈光很暗,墻面是一整塊老石磚裝飾,窗外是一排銀杏。
祁朗比她早到,等她坐下后直接說:“你還記得你高三那年總說想去美國讀書嗎?”
趙嘉端起水杯,笑了一下:“你記得還挺清楚?!?/p>
“你說你想學國際法,冬天穿著大衣在紐約街頭趕圖書館?!?/p>
“我也說過很多事?!彼吐曊f,“有些已經(jīng)過去了?!?/p>
“可那件事你沒變?!逼罾事卣f,“你從來不想被困在任何人的安排里。”
趙嘉抬頭看他一眼,沒有說話。
“我六個月后去西海岸調研。前段時間你說你的申請被拒絕了,我可以幫助你,我們一起重新梳理你的申請,在下一個申請季我們重新來,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把你納入副項目。你會有合法身份,可以在那邊完成申請,然后留下來?!?/p>
趙嘉沒有接話。她的視線落在桌上的檸檬水上,玻璃杯反著燈影。
“我想一起走?!逼罾收f。
這句話她不是第一次聽到,大學里、研究生期間,也有人說過類似的邀約。
但這次不同。
這個人是她十七歲時心動過的人,是她以為早就留在鄭州冬夜里的那一頁課本上的名字。
她忽然有點想哭。
——那種想象過很多次的未來,好像在一瞬間有了輪廓。
可她沒有表態(tài),只輕輕點了點頭。
他們那晚吃得很安靜。
飯后他送她回公司門口,路燈下,他替她整理了一下披散的發(fā)絲。她沒有后退,也沒挪開。
兩天后,趙嘉接到一個陌生電話。她本想掛斷,對方語氣平穩(wěn):
“趙小姐,我姓馮。想請你喝杯咖啡。”
她皺眉:“你是?”
“馮至,市政法委書記助理。想和你談一點關于周行硯的材料。只是工作上的澄清?!?/p>
趙嘉沉默了幾秒,最終還是答應下來。
那天下午,她在新華門附近見到馮至。
男人五十出頭,身材消瘦,皮膚泛黃,一口極標準的北京話。他沒繞彎,直接說:
“我們需要你幫忙導出一組近期項目的日志記錄。不是敏感信息,只是對一項預算評審程序的流程分析?!?/p>
趙嘉聽懂了。他們想借她調取周行硯親自掌控的一個專項小組在資金分配、指令路徑上的內(nèi)部操作記錄,尤其是那些沒有經(jīng)過公文系統(tǒng)備案的臨時指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