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地上呢?有沒有異樣,有沒有可能還有人躺著,你沒太注意到?還能想起來嗎?”
唐博濤嚇了一跳,又想了想,搖頭:“應(yīng)該沒有。我發(fā)現(xiàn)她之后,還特意看了看周圍,怕她有沒有掉東西之類的,結(jié)果什么都沒有。如果有個人躺在附近,我肯定會發(fā)現(xiàn),我眼睛20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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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輕鷂讓唐博濤先帶他們?nèi)?,?dāng)晚發(fā)現(xiàn)劉婷妹的地方。
出乎意料,他們走了快15分鐘才到,這個位置,無論離遠(yuǎn)安診所還是17棟都比較有一定距離。如果再往外走,就出朝陽家園了。唐博濤當(dāng)年上班的便利店,就在小區(qū)外,所以才會從這條路經(jīng)過。
此時夜色全黑,周圍路燈稀疏,李輕鷂立在唐博濤指出的地方,舉著手電,環(huán)顧一周。
東面和西面,都是朝陽家園的住宅樓,北面是所小學(xué),南面是個看起來面積不大的工廠。
如果唐博濤說的話全部屬實,當(dāng)晚,智力低下的劉婷妹為什么會一個人走出這么遠(yuǎn)的路?又受傷暈倒在這里?
直覺告訴李輕鷂,唐博濤的話可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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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博濤的大姨就住在朝陽家園23棟,此刻她正在家中。
大姨看起來四十七八歲,長著張圓臉,喜氣熱情。聽他們說明來意,大姨想了想,說:“我記得這事兒!那天晚上,博濤大半夜來敲門,嚇我一跳。這孩子,太虎了,都不知道報警。后來我看到那姑娘,長得那么漂亮,心里又嘀咕,莫不是他的女朋友……”
唐博濤臉紅了:“大姨你別扯遠(yuǎn)了,我哪里可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,想都不要想?!?/p>
“行行行,說回正事。當(dāng)時那姑娘頭上,還纏著紗布,好像受傷了,博濤你記得不?”
“記得?!?/p>
“我就讓博濤先回去,我們做居民工作見得多了,怕這女孩有什么難處,博濤一個男孩子在,她不好意思開口。結(jié)果這姑娘呢,問三句,答一句,還顛三倒四,我才意識到……”大姨指了指腦袋,“她這兒好像有點問題。”
李輕鷂點頭。
“那這責(zé)任可就大了,我也不敢亂收留,就說打電話找警察,替她找到家人送回去。結(jié)果那姑娘腦子好像又清醒了。”大姨嘆了口氣,“她直接跪了下來求我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,不能回去,好像是說家里逼她嫁給一個48歲的老男人,換彩禮?,F(xiàn)在都什么年代了,我氣得不行,就暫時沒報警。然后我又看了她的身份證,姓名、長相、住址,和她說的都對得上,我記得是姓劉吧……劉、劉……”
“劉婷妹。”
“對!就叫這個名字!我看她可憐,又很柔弱,就讓她在我這兒先住一晚上。雖然她腦子反應(yīng)慢,但是看著生活也能自理,又成年了,不想回家。明知送回家是回火坑,我不報警沒錯吧?警察肯定送她回家。這姑娘八成就是從農(nóng)村逃婚出來的,既然來到了咱們朝陽家園,能幫我當(dāng)然要幫一把?!?/p>
“那后來呢?”
“她在我這里住了兩天,看我打掃衛(wèi)生做飯,她好像也明白事,過來幫忙,手腳很麻利。不過腦子時好時壞,不怎么說話,她也說不清自己那晚為什么暈在那條路上,說一想腦袋就疼,看樣子是真記不清了。有時候還哭,問她為什么哭又說不知道。有一次我看到她拿著注射器往手臂上扎,嚇了一跳,可別是個吸毒。結(jié)果她說,自己有糖尿病,每天要打針。我看了藥瓶,確實是糖尿病用的。
我尋思這么下去不是辦法,她也得有個容身之處。后來我靈機一動,把她送去大海福利院了。我認(rèn)識那兒的宋輝主任,她是個好心人,他們福利院專門收容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孩子,有的長到20多歲家人不管也不給錢了,還生活在他們福利院,他們也養(yǎng)。劉婷妹有手有腳,又這么大了,雖然腦子笨一點,比那些腦癱好多了,她也能干活,可以當(dāng)半個護工用,去那里混個溫飽和醫(yī)藥費應(yīng)該不成問題?!?/p>
“劉婷妹愿意去福利院嗎?”
“她整天呆呆的,不知道在想什么,送她去,就去了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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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輕鷂和夏勇澤拿著大海福利院的聯(lián)系電話和地址,離開唐家大姨家,已是夜里10點。盡管這一天,他們循著劉婷妹當(dāng)晚的足跡,越走越遠(yuǎn)。可李輕鷂有種感覺,他們離找到她,越來越近了。
她有那么多的話想要問她。
可是,就算他們找到七年后還活著的劉婷妹,她真的能回答,會回答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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