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另一個事實就擺在眼前——
他跑來云南出差五天了,李輕鷂別說電話了,一條消息都沒發(fā)過。她若對他有一絲心動和眷戀,也該問一兩句吧?
她是真的,一點都不在意。
這時,方楷打電話來了。
最近陳浦出差,方楷領(lǐng)二隊,隔天兩人會通個電話,交流情況,方楷會把隊里的工作,跟他說一下。今天,照例說完后,方楷說:“對了,有個事跟你說一下。昨天早上,李輕鷂跟我打過招呼以后,去找了老丁,她要求在下班后,自己繼續(xù)調(diào)查向思翎那條線。老丁同意了。”
陳浦:“行,我知道了?!?/p>
“那條線一直是你們在查,所以我讓她有什么事,直接跟你匯報,不用再經(jīng)過我?!?/p>
“好?!?/p>
掛了電話,陳浦把手機在掌心轉(zhuǎn)了好幾圈。
李輕鷂現(xiàn)在要一個人行動,雖說應(yīng)該沒危險,方楷也會照應(yīng)。但他是她的隊長,知道了這事,還不吱聲,不叮囑幾句,好像說不過去。畢竟每個人,都是隊長的責(zé)任。
他馬上點進對話框,琢磨了一會兒,發(fā)了條消息過去:
【聽說你在查向思翎,注意安全,有事匯報?!肯肓讼耄旨恿艘粭l:【大事等我回來決定。】
很好,公事公辦,剛正無私,密得感情。
然后陳浦就不玩手機了,也不睡覺,就這么躺著,手機一直在手里轉(zhuǎn),從左手轉(zhuǎn)到右手,又從右手轉(zhuǎn)到臉上,再從臉上取下來。
過了大概十來分鐘,手機一響,陳浦立刻點開——
李輕鷂:【這是我個人向丁隊申請的任務(wù),責(zé)任自擔(dān),與你無關(guān)?!?/p>
陳浦盯著這行字,看了幾秒鐘,放下手機,充好電,蓋好被子,關(guān)燈,閉眼,睡覺。
過去這五天,他一直睡得很好,一點夢都不做,總是一覺到天亮。
但這天五點多,天還沒亮,他就毫無預(yù)兆地醒了。一室漆黑,旁邊床的周揚新輕輕打著鼾,陳浦卻有種徹底清醒過來的感覺,無論如何睡不著了。
起床洗漱會吵到周揚新,陳浦索性掏出手機,背對著他,百無聊賴地刷了一會兒。
黑夜仿佛能掩藏人所有的自甘墮落。某個瞬間,他突然又點進微信,才發(fā)現(xiàn)有兩條李輕鷂的新消息未讀。
他的手指停了好幾秒,才點進去。自己都笑了,嗎的,真怕她又說什么傷人的話。
然而看清消息內(nèi)容,陳浦一下子坐了起來。
消息是李輕鷂半夜3點多發(fā)來的。
第一條:【如有可能,速回?!?/p>
第二條,是用手機拍攝的一張放在桌上的照片。照片的邊緣有點發(fā)黃,但畫質(zhì)很清晰。照片上有不少人,但畫面正中的主角,毫無疑問是羅紅民。
羅紅民穿著西裝,正在一個講臺上發(fā)言,露出半身。他看起來比現(xiàn)在年輕幾歲,容光煥發(fā)。他背后的舞臺上,站著一排人,有男有女,每個人手里都捧著個類似獎杯的東西,看樣子是在參加領(lǐng)獎活動。
以陳浦的眼力,一眼就認出站在最右邊角落的男人。照片上看,他只有二十出頭,非常年輕,相貌清俊,身材瘦長,笑容靦腆。他也穿了一身米色西裝,頭發(fā)打了摩斯梳了大翻,和多年后站在講臺上的模樣,像,又不太像。
那是劉懷信。
三個月前,割腕死在自己家中,疑點重重、最后以自殺結(jié)案的當事人。那個充滿正義感想要還張希鈺之死真相的青年教師,那個無欲無求無私奉獻的當代苦行僧,那個令全校師生惋惜悲痛的28歲的年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