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夢不會做飯,他是知道的,兩人在情濃的時候,她還撒嬌說她這輩子都不會下廚,可此刻,她已經能夠熟練的用菜刀切菜,開火炒菜。
他像個無頭蒼蠅找不到答案,煩躁地抓著頭發(fā)在那里團團轉。
過了一陣,她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子上,盤子底部沾著桌子的時候,駱琛看到了她的手在發(fā)抖。
做好了飯菜,她沒吃,而是回去了她的臥室。
駱琛這才看到在書架上放著叔叔阿姨的黑白照片,梁夢走過去捧起來抱在懷中,淚水稀里嘩啦地往下落。
“爸媽,我好想你們,哥哥恨我,我好久沒見過他了,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?!?/p>
駱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。
梁夢是梁家最受疼愛的小孩,命運簡直開了巨大的玩笑,在這一刻她居然失去了所有。
駱琛迫切地想要找到解惑的線索,他剛要行動,就聽到外面?zhèn)鱽砼榕榕榈卦议T聲,原本坐著的梁夢快速把相框放回原位,騰地站起身跑過去開門。
駱琛承認自己是嫉妒的,甚至因為這個姓任的不能給梁夢好的生活而嗤之以鼻。
他看著一個肥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幾近于正方形,黑乎乎的像塊煤炭一樣的人進來時,可以說下巴都要驚掉了。
就算他不知道去哪兒了,憑梁夢的長相和學歷也不至于找這樣一個人吧?駱琛身體里裝了氣和不原諒,還不待他消化,那個正方形一屁股坐進椅子里,拿起筷子在兩個菜盤子里撥拉一遍,眉頭豎起,吼:“怎么沒肉?天天吃這個,喂牲口嗎?”
正方形一揮手把兩盤菜全掃地上去了,菜和湯汁甩了梁夢一身。
向來自信冷傲的梁夢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,看著一地狼藉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,喃喃地說:“不吃這個吃什么呢?我賺的錢你都拿去打牌了,我咬牙厚臉跟人老板求來的……”
“嘟嘟囔囔說什么呢?去買肉,我要吃肉?!?/p>
梁夢抓著被糟蹋了的衣服,縮著肩膀,身體下意識地往后退:“我沒錢,買不起肉。”
駱琛眼看到正方形甩在梁夢臉上的巴掌,重重落在梁夢身上的拳頭,這才明白過來梁夢為什么會有那個下意識的動作,顯然挨打已經是家常便飯。
他心痛欲裂,牙齒死死地咬著唇,他恨不得抄起椅子砸死這個畜生,無奈他只是夢中的一道虛影。
老天是惡毒的,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受苦,他怒喊,崩潰,卻無濟于事。
正方形用他那粗短的胳膊和腿腳像踢街邊的流浪狗一樣踢打梁夢,直到打累了才停手,罵了聲“晦氣”離開了。
駱琛全程沒有聽到梁夢哭喊過一聲,她像個失聲的孩子蜷縮在地上,平靜地接受狂風暴雨。
瘦了,也佝僂了,許久她才慢慢地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,手抓著桌沿站起來身體晃了晃,她低頭看著地上的菜,泛著烏青的嘴角揚起一絲凄涼的笑。
駱琛看著她重新蹲下去,將還算干凈的部分撿起來,沉默地將方才的暴力掃入垃圾桶。
梁夢再不能站直身體,她手押著腹部去廚房端了一碗飯坐下來,就著那些菜安靜地吃著。
那些傷痛嗎?痛極了吧?她那么嬌氣,就連兩人在一起的那晚,他生澀又笨拙弄疼了她,她委屈巴巴地直掉眼淚,柔弱中又特別的大膽,哪怕他生出退卻之心,她還是固執(zhí)地完成屬于兩人的小秘密。
看到這樣的她,他心很痛。
他好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安慰她,為她出這口惡氣,將她帶離這個苦海。
無形的墻將兩人隔絕到兩個世界,他就站在她身邊,卻不能讓她抬頭,和他訴說委屈,讓他幫忙討公道。
他的夢夢太可憐了。
駱琛想要從這個世界抽離,可也舍不得梁夢,好像只要稍稍一閉眼,她就要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