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羽凡瞳孔驟縮,卻見眾人忽然舉杯,玻璃酒杯在燈下晃出虛偽的光。
“歡迎各位來到武道協(xié)會夜宴?!标惸穆曇魪亩莻鱽恚瑪嘀冈谇傧疑锨贸龉?jié)奏,“今日既為宴客,亦是驗刀。若有哪位覺得自己手中兵器夠利,不妨……”他忽然抬眼,目光穿過人群盯在溫羽凡身上,“試試這道金陵鹽水鴨。”
席間爆發(fā)出哄笑。
有人將整盤鴨子推到溫羽凡面前:“聽聞溫先生劍法不凡,今日不妨露兩手?”
溫羽凡知道這又是一場試探,也有可能是一場奚落。習(xí)武之人的刀,拿來切菜,在很多人看來,就是褻瀆。
溫羽凡卻泰然自若地勾起唇角:“好啊?!?/p>
他指尖輕彈,餐桌上的不銹鋼餐刀應(yīng)聲騰起,在眾人驚呼聲中劃出一道銀弧。
刀光比陳墨加急的琴音更快,未及看清刀鋒軌跡,鴨肉已與骨頭分離,鴨骨更是碎成十二片薄如蟬翼的骨片,每一片都透著水晶燈的冷光,如棋子般穩(wěn)穩(wěn)落在瓷盤里,竟未驚散表面凝著的油花。
全場呼吸一滯,唯有陳墨懸在琴弦上的斷指微微發(fā)顫,鋼指套與絲弦摩擦出細不可聞的銳響。
遠處不知誰的餐具墜地,在死寂中激起一聲脆響。
溫羽凡用餐巾擦了擦手,目光掃過席間發(fā)白的臉色,對呆立的侍者淡笑道:“勞駕將這道菜分給諸位品鑒,看看這鴨子是否合各位上賓的胃口?!?/p>
侍者推著餐車退入人群時,瓷盤里的鴨骨片仍在燈光下泛著冷光,像一排無聲的警告。
金滿倉這才猛地拍桌大笑,花襯衫下的肚皮跟著顫了顫:“凡哥這刀工,要是去開餐館,準保米其林三星!”
古琴聲再次響起,這次彈的是《鳳求凰》,卻在泛音處藏著《十面埋伏》的殺機。
溫羽凡望向陳墨,后者正用斷指撥弄琴弦,目光灼灼。
溫羽凡忽然察覺左側(cè)氣流異動,抬眼時正見持紅酒托盤的侍者踉蹌著撞來,深紫色酒液如扇形飛濺而出。
他本能要旋身避開,卻在余光中瞥見斜刺里寒光一閃——有人藏在賓客身后,袖中短刀正借勢遞出,刀刃上泛著詭異的青黑色。
溫羽凡心頭一緊,立即警惕刀光,并未在意那些潑灑而來的紅酒。
然而,刀鋒并未到來,只是那紅酒如期潑上襯衫,在胸前洇開暗紫色的污漬。
“幼稚!”溫羽凡抬眼望向二樓回廊,陳墨正用斷指撥弄琴弦,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那侍者渾身發(fā)抖,手忙腳亂地遞上毛巾,不住躬身賠禮道歉:“對不起先生,真的對不起!都是我的錯,請您原諒!”
溫羽凡按住他發(fā)抖的手臂,指尖在對方腕間脈門輕壓半分。那里果然有層薄繭,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痕跡。他輕笑松開手:“好了,沒事,你忙你的?!?/p>
霞姐快步近前,從侍者手中接過毛巾,指尖輕捻間已覆上溫羽凡肩頭。
她垂眸替他擦拭胸前酒漬,指尖在緞面襯衫上洇開半透明的水痕,唇角噙著抹狡黠笑意:“凡哥,你說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啊?!?/p>
溫羽凡想起當日在酒吧,霞姐也是用這樣的力道替他擦去頸間酒液,不禁啞然失笑:“你啊,別再占我便宜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