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勇士們,他的第二十師團,正在被屠殺。這不是戰(zhàn)斗,這是屠殺。
沒有戰(zhàn)術,沒有計謀,只有純粹的、壓倒性的火力碾壓。
“懦夫!懦夫!”他用盡全身力氣,朝著遠處的中國軍隊嘶吼:“朱豪!你這個東亞病夫!有本事和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,來一場堂堂正正的白刃戰(zhàn)啊!”
他的聲音,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,沒有激起一絲漣漪。
回應他的,只有更加密集的彈雨。
又一波沖鋒被打退了。
一千多人的決死沖鋒,在一刻鐘之內,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還在喘氣。
他們零零散散地趴在尸體堆里,眼中不再有瘋狂,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茫然。
川岸文三郎看著這一切,忽然笑了,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。
武士道?榮耀?
在絕對的火力面前,狗屁都不是。
他輸了。
從他決定謊報軍情的那一刻起,不,從他踏上辛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經(jīng)輸了。
……
與此同時,在辛莊平原的另一側,戰(zhàn)斗已經(jīng)進入了白熱化。
吳亮的一四四師和黃家俊的一二四師,正承受著日軍第一零八師團狂濤駭浪般的沖擊。
“師長!頂不住了!東邊的口子被撕開了!”
一名通訊兵連滾帶爬地沖進吳亮的指揮所,半邊臉都是黑色的硝煙:“鬼子的擲彈筒太準了!咱們的重機槍陣地,啞了七八個了!”
吳亮一腳踹翻面前的彈藥箱,抓起旁邊一支中正步槍,拉開槍栓看了一眼,罵道:
“他娘的!老子們在這兒拿命填,趙毅川那小子在對面吃肉!告訴弟兄們,給老子把刺刀都上好了!鬼子上來了,就跟他們捅!誰敢退一步,老子親手斃了他!”
指揮所外,喊殺聲、槍炮聲、刺刀入肉的悶響和臨死前的慘叫,匯成了一曲地獄的交響。
第一零八師團的日軍,在福榮真平“不計代價,沖出去”的死命令下,徹底瘋了。
他們像潮水一樣涌入川軍的戰(zhàn)壕,狹窄的塹壕瞬間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。
當?shù)谝徊ㄈ哲娫竭^火力網(wǎng)沖進戰(zhàn)壕后,槍械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。
“殺!”一名川軍老兵,用刺刀捅穿一個日軍的胸膛,還沒來得及拔出,另一名日軍的刺刀就從他肋下狠狠刺入。
老兵怒吼一聲,竟不顧身上的劇痛,死死抱住那名日軍,張嘴就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,硬生生撕下了一塊血肉。
這樣的場景,在數(shù)百米長的戰(zhàn)線上,不斷上演。
雙方的士兵,如同兩群紅了眼的野獸,用刺刀、用槍托、用拳頭、用牙齒,進行著最原始、最野蠻的搏殺。
戰(zhàn)壕里的泥土,很快就被鮮血浸泡成了暗紅色的泥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