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戴整齊,該拾掇打獵的家伙什兒了。
陳鋒從門后拿起砍柴的舊柴刀。刀刃卷口,不怎么鋒利,可分量十足,沉甸甸的,掄起來劈砍也頗有唬人的威力。
他把舊柴刀別在腰間的破草繩上,然后鄭重地從床底下破木箱子里,取出那把特意請鐵匠孫康打造的強弓勁弩。
這弓弩,用上好的百年老榆木和千錘百煉的精鐵制成。
弓身堅韌,彈性十足;弩臂厚重敦實,不易變形;里頭的精巧機括,靈敏得嚇人,一觸即發(fā)。配套的箭頭,也是孫康親手打制,尖兒上閃爍著幽幽寒光,鋒利無比,能輕松洞穿野獸厚皮。
陳鋒伸手,愛惜地撫摸冰涼堅硬的弩身,感受那沉甸甸的安心質(zhì)感,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強大自信。
有了這削鐵如泥的利器在手,還愁在這深山老林里打不到獵物嗎?
等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,陳鋒推開吱呀作響的破舊院門,迎著凜冽刺骨的寒風,邁開大步,朝著村口那棵約定好的歪脖子老槐樹走去。
等陳鋒趕到村口光禿禿的老槐樹下,顧修遠、厲北辰和沈墨白仨人早就等候多時了。他們仨都換上了家里最厚實的舊棉衣,雖然樣式普通,甚至打了補丁,破破爛爛的,可最起碼也能抵御幾分刺骨寒氣,不至于凍僵。
只不過,當陳鋒仔細瞅清楚他們仨手里各自拿著的所謂“打獵用的武器”時,他差點沒忍住,當場笑出豬叫聲來。
只見最老實的顧修遠,手里拎著一根差不多小孩胳膊粗細的木棍,不知道從哪棵老棗樹上撅下來的。那棍子被他盤得油光锃亮,滑不溜丟的,顯然經(jīng)常使喚。這會兒他正把大木棍舞得虎虎生風,上下翻飛,嘴里還嗚哩哇啦地念念有詞:“呔!兀那妖精!吃俺老顧一棒!”那架勢,倒真有幾分唬人。
他旁邊那個機靈鬼厲北辰呢,則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把早就銹得不成樣子、連本來面目都快瞅不出來的九齒釘耙,扛在肩膀上。
那釘耙的木頭柄子,已經(jīng)有些地方糟朽腐爛了,看著都快斷了。上頭原本應該有九個的鐵齒,也歪歪扭扭的,好幾個都松動了,其中一個,甚至從中間斷掉了一大半,就剩下個光禿禿的茬子了。
他把那把破釘耙往冰涼堅硬的凍土地上重重一頓,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悶響,然后咧開那張缺了顆門牙的大嘴,沖著陳鋒嘿嘿傻笑道:“嘿嘿,陳哥,您老人家瞅瞅,我這件寶貝家伙什兒,怎么樣?夠不夠威風?這玩意兒啊,可是當年俺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呢!據(jù)說啊,在很久很久以前,那也是一件能降妖伏魔、開山裂石的無上利器呢!”
而最后那個看著最瘦弱、也最老實巴交的沈墨白呢,他倒是沒有像前面那倆活寶似的,拿出什么沙和尚同款的禪杖。
他卻是從自己家里,翻箱倒柜,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把破舊不堪、連他自己都嫌棄的舊鋤頭來。
那鋤頭的木頭柄子,早就開裂了好幾道大口子了,看著都快散架了。
那鋤頭刃兒呢,也早就被磨得卷了邊兒,鈍得不行,上頭還沾著些許半干不濕、帶著點臭味的爛泥巴。
這玩意兒,與其說是打獵用的武器,倒不如說是剛從田地里刨土用完、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農(nóng)具呢!
他有些不好意思地,伸手撓了撓自己那顆亂蓬蓬、像雞窩似的腦袋,滿臉羞愧和窘迫,小聲說:“那個……陳哥,真……真是不好意思啊!我……我家里,實在是……實在是找不出什么能拿得出手的、像樣的家伙什兒了。這把鋤頭吧,雖然是破了點兒,看著也不怎么中用,可這分量,倒還是挺足的,死沉死沉的。我想著啊,這要是掄圓了使勁兒砸下去,應該……應該也能砸暈幾只不長眼的笨兔子吧?”
陳鋒瞅著眼前這三位活寶,還有他們手里那些堪稱“奇葩中的奇葩”、“極品中的極品”的所謂兵器,實在有些哭笑不得,不知道該說啥才好。
他強忍著笑意,清了清嗓子,開口調(diào)侃道:“我說三位,你們這是……這是打算去西天取經(jīng)不成?顧修遠你這木棍使得倒是有模有樣,莫不是那弼馬溫轉(zhuǎn)世?厲北辰你這釘耙,難不成是天蓬元帥的遺物?還有沈墨白,”陳鋒忍俊不禁,“你這鋤頭……呃,難不成是卷簾大將的降妖寶杖失傳了,只能用這個代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