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我要去做（第1頁）

我要去做

半碗魚湯飲下，秦始皇舒服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，感慨頗多，“這魚看起來還算新鮮，呵呵，淝水釣來的吧？不過往后這淝水的魚可不太敢吃了，淮河倒是影響不大。”

“昨日夜間大戰(zhàn)開始前，謝某睡不著，便去釣了幾尾，”謝玄手握湯碗嘆息，“君王一令，則將士隕命，尸骨成片，萬余秦軍將士浮尸淝水，幾十萬人拋尸荒野，人間慘象啊?！?/p>

秦始皇微微一笑，“可這正是謝大人的手筆啊，也是由此一戰(zhàn)，謝大人從此便可入中華名將之列，還是一位難得的儒將，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，謝大人不會被這種事困擾到吧？”

“若非時(shí)局如此，謝某寧愿在家中研讀詩書經(jīng)義，也好過親手造下這番殺孽。”謝玄搖頭。

“大爭之世，何人能置身事外？謝大人便是那不世出之人，縱然不為將，為相亦可名留青史?！鼻厥蓟誓闷鹂曜映云鹜胫絮r美的魚肉，“不過此戰(zhàn)你朝雖然勝了，北方前秦也勢必亡國分裂，可終究還是那大亂之世，大爭之世，南朝不過可保偏安矣。”

謝玄眉頭一皺，“公子是覺得我晉國依舊無法一統(tǒng)天下否？”

“呵呵，”秦始皇目光嘲弄，“一統(tǒng)天下？謝大人自己也知道不可行啊，八萬北府兵或許能在此創(chuàng)造奇跡，可這八萬人真的能就此收復(fù)整片北方大地么？而在那廟堂之上，你晉國國君與諸大門閥又是否愿意出兵北伐收復(fù)河山呢？”

秦始皇端詳著謝玄越發(fā)難看的臉色，輕輕一笑，“謝大人，你也是門閥一員，甚至是其中極為出眾的才俊肱骨，可也正是因?yàn)槿绱?，這門閥之害你也再清楚不過了吧？你東晉朝堂之風(fēng)又究竟如何，你也再清楚不過了吧？”

謝玄目光深邃，直視秦始皇，“我若執(zhí)意北伐呢？”

“你應(yīng)該沒忘了桓溫，祖逖之事吧？”秦始皇為自己又盛了半碗魚湯，不去看謝玄，“桓溫，祖逖都敗了，他們敗在了哪里？不是北方大軍，而是那廟堂之上?！?/p>

謝玄雙眸堅(jiān)定，“可我要去?！?/p>

秦始皇微微一怔，看著眼前這位風(fēng)度翩翩的白衣儒士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。

“是么，謝大人志在此處，倒也不意外”喃喃自語后，秦始皇看向謝玄，目光鄭重，“那寡人想問謝大人，如今真的是北伐良機(jī)么？如今的東晉朝堂真的是可以北伐的朝堂么？天時(shí)，地利，人和，爾皆不占，謝大人若一意孤行，最后是否會落得比桓溫，祖逖還要悲慘的下場？就算你江南謝氏一族再強(qiáng)大，可只怕族內(nèi)就會有人清理掉你，因?yàn)樗麄儭?/p>

秦始皇嘲弄嘆息，“都只知偏安啊?！?/p>

謝玄聽得久久無言，心中原本因?yàn)殇撬畱?zhàn)大勝而燃起的那抹烈焰，也在此刻被秦始皇用最冰涼的冷水潑滅。

悵然仰頭，謝玄雙眸悲涼，戚戚慘笑，“幼度心有大志，自年幼之日時(shí)便立志率我南朝之兵，揮師北伐，重整我漢室河山，已洗永嘉之恥！我操練京口北府之軍為的也是這一日，可就像公子所說，難，難，難！”

一連說了三個(gè)難字，謝玄雙眼低沉，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弧度，“朝堂，門閥，民心，天時(shí)，呵呵，看來謝某注定不會成為那北伐之人了，因?yàn)槲覠o力說服家族，更無力說服朝野諸臣，也無力說服陛下啊”

秦始皇悠悠一嘆，“世人皆喜安逸，偏安一隅，怡然自得便好，又何必要做那北伐的無用之功呢？而在長久的偏安后，人們就漸漸忘記了那遼闊的北方大地其實(shí)不是胡人的牧馬之地。”

“江南水鄉(xiāng)令人沉淪，這朝野之上又有多少人還記得北方民眾的苦苦期盼？那些人都忘了，記得的人卻也無能為力，北伐二字，漸漸也將被世人所徹底遺忘?！?/p>

“這絕不可能！”謝玄凝視秦始皇，這位白衣儒將目光前所未有的堅(jiān)韌，“北伐必然要成！自先秦始皇一統(tǒng)天下以來，九州歸一，天下皆為我漢室疆土，但凡能人志士無不已統(tǒng)一天下為心中己任，偏安？能偏安多久！一時(shí)？還是一世！不思進(jìn)取，只知坐守南境，最后亡的便不只是一國了，而是亡天下也！亡我漢室之天下！”

“謝玄今日可以告訴公子，即便謝某此生不能達(dá)心中所愿，可依舊會有后來者做到這一點(diǎn)！中華一統(tǒng)，絕不會斷，北伐大旗，絕不會倒，這是天意！”

秦始皇看著謝玄，眸間光芒閃爍，“寡人領(lǐng)教了。”

謝玄仰頭，幽幽一嘆，“北伐啊，就算不行，謝某也還是要試上一試，因?yàn)槲也皇且晒?，我是要讓天下人記得這倆個(gè)字！我要將北伐二字刻在天下人的心頭！”

安靜的大帳中，唯有炭火燃燒時(shí)迸發(fā)出的響動(dòng)，白衣謝玄凝望著火盆中燃燒著的光芒，輕聲自語，“武侯北伐，經(jīng)年無功，姜維出蜀，勞民傷財(cái)，祖逖北伐，憂憤致死，桓溫北伐，功敗垂成但這就完了么？不，總會有后世人的，如遇大亂之世，江山分崩，黎民蒙難，總會有后世之人舉起北伐大旗！

“謝某對此，無比堅(jiān)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