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事?”
“我之前一直想不通,劉婷妹從福利院逃出來后,為什么不立刻報警,當時找到我哥的幾率一定會大很多。后來她說是因為背了命案害怕,又說怕給那三個人定不了罪。我總覺得牽強,覺得她好像言不由衷。
我今天才知道,她當晚,已經(jīng)追到化工廠外,比洛龍追得還遠。那她怎么可能沒看到我哥被誰帶走?可她看起來就像真的不記得這些事,不記得趙權(quán)和羅紅民的存在。
仔細想想,劉婷妹的行為其實是矛盾的。從她七年前逃脫開始,就只有一個目標,報仇。她對夜總會的好朋友是這么說的,對謝榮城也是這么說的。她從一開始,就沒想過要去找我哥。會不會……那個晚上,她其實看到了?她早就知道,我哥不在了。
所以她才會一直那么難過吧,不去報警,這樣才說得通。因為她知道,報警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,不能判所有的人死刑,洛龍三人更是罪不至死。從那時起,她就下定決心,自己動手,一個個殺完。
只是后來那些年,她殺的人越來越多,是不是……她漸漸忘了我哥不在了這件事?又或者是她潛意識里知道,卻不愿意再面對了。因為她希望他活著,還是很想見到他。所以她又回來找他了。”
陳浦眼望著遠方,答:“也許吧,不重要了。”
——
趙權(quán),以及他那位事后無奈幫忙掩飾的表叔,都戴著手銬,被押到現(xiàn)場指認。七年過去了,粉碎機、攪拌機都很舊了,警方也幾乎不可能在里頭采集到任何有效證物了。
丁國強壓著聲音問:“剩下的呢?去哪兒了?!?/p>
兩名罪犯大氣都不敢出,趙權(quán)抬起顫抖的手指,指了指眾人面前不遠處的一堵墻。
那是一堵灰色的,光禿禿的墻,孤零零地立在廠房一角,風(fēng)吹日曬,已有不少傷痕和斑跡,但墻身依然堅硬得如同當初澆鑄,沉默屹立。
所有警察圍成一圈,沉默肅立,摘下了警帽。
不少人痛哭出聲。
陳浦和李輕鷂站在最前頭。
七年了,陳浦除了在夢里偷偷哭,從來沒在人前,為李謹誠哭過??墒谴丝?,他抬起模糊的眼,雙手發(fā)抖,摸上了這面墻,慢慢蹲下,把頭埋在臂彎里,發(fā)出野獸般的痛苦哀嚎。
李輕鷂呆呆站著,也眼望著這堵墻,淚珠大滴大滴滾落,低下了頭,用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錯亂低語:“哥……我找到你了,可是你怎么跟我回家,怎么回家……”
我曾經(jīng)那么那么地思念你,又曾經(jīng)深深愧疚令你步入犯罪陰謀中。
你把生命獻給了警徽。
可是誰把和我血脈相連的親人,還給我呢?
尾聲(終)
三個月后。
李輕鷂處理完手頭工作,和搭檔夏勇澤一塊下樓。夏勇澤去開自己的車了,李輕鷂則走到單位門口樹下等。
沒一會兒夏勇澤車開出來,降下車窗:“那我先走了。陳浦還有多久到?”
“快了?!?/p>
“居然讓女朋友等,我就從來不讓我老婆等?!?/p>
“去你的,他剛出完任務(wù)往回趕。”
夏勇澤呵呵一笑走了。
李輕鷂臉上的笑沒了,目光平淡,望著車流。
陳浦當然不可能讓她久等,沒幾分鐘,那輛熟悉的車就在她面前停下,周揚新從副駕下來,揮揮手說:“我就不耽誤毛腳女婿上門了,今天的工作報告包在我身上,好好表現(xiàn)啊,陳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