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商嚴沒有看自己一身狼狽的污漬,沒有看指間的煙,甚至沒有看任何路過的,投來詫異目光的員工。
就連后來再次出去的顧靜,其實他都未曾在意。
他那雙幽深得如同古井的眼睛,正死死地、一眨不眨地,盯著溫暢辦公室這扇緊閉的門。
像鎖定獵物的毒蛇,又像發(fā)現(xiàn)了稀世珍寶的狂徒。
那里面有未散的陰鷙,有被挑釁的怒意,但更多的,是一種被徹底點燃的,近乎貪婪的滾燙到令人心驚的濃厚興趣。
姜余敢肯定,她以前從來沒見過薛商嚴這種神情。
那目光,穿透了物理的阻隔,帶著一種近乎實質(zhì)的穿透力,牢牢鎖定在姜余剛剛站立的位置上。
薛商嚴緩緩抬起手,用拇指指腹,重重地、帶著某種意猶未盡的狎昵,舔過自己沾著咖啡苦澀余味的嘴角。動作緩慢而清晰,充滿了侵略性的暗示。
他明明應該是渾不在意,且得過且過的。
可姜余現(xiàn)在覺得,仿佛剛才她的那杯冰咖啡,不僅澆shi了他的衣服,更點燃了他血液里某種危險的因子。
姜余站在原地,從平靜,到瞳孔微縮,到身體微微顫栗。
她心下明了,難怪顧靜反過來安慰她,看來顧靜是沒少被他騷擾,他也沒少從顧靜那里套話,才導致顧靜每每看見他,除卻他過分的一些舉動,大多都是波瀾不驚。
關(guān)掉那段監(jiān)控,溫暢雙臂環(huán)抱xiong前,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輕輕叩擊了一下。
“看來,他真的對你有點兒意思…你得離他遠點兒,薛商嚴有時候真的挺瘋的?!?/p>
姜余的心臟猛地一跳。
溫暢的敲開了她混亂思緒里某個堅硬的殼,像一把冰冷的鑰匙,咔嚓一聲,打開了她眼前更深的黑暗,也點燃了某種孤注一擲的火焰。
她隱約明白了什么,卻又抓不住那具體的方向。
不一定是一個人,可以是很多人。
也不一定是友人,也可能是敵人。
這念頭盤旋著,冰冷又滾燙。
姜余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來,但緊隨其后的,是一種扭曲的,帶著強烈不安的興奮。
“嗯,我記得…他跟我提起過,沈音夕的哥哥,似乎是他的朋友?!?/p>
“他連這都說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