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他們對面的辛恒,神色冷淡地看著面前的林素純,因?yàn)橐姷阶约憾稽c(diǎn)點(diǎn)地變了臉色。
他繼而垂眸去看她和路久一直握在一起的手。那一大一小的手掌心貼合著,無名指上的褐色小痣也隱秘在交纏的手指間,似乎都在告訴他,他們才是同一個陣營的。
這種非常親密的姿態(tài),讓辛恒覺得十分可笑。
又是這樣。大課間還在教室儲物間被他抱到桌子上親吻的人,放學(xué)卻和別人牽著手正大光明地在商場逛街。
身處在商場這樣封閉的空間里,辛恒卻感覺有一陣颶風(fēng)迎面襲來。他人停留在原地紋絲未動,掌中那根無形的風(fēng)箏線卻失控地隨風(fēng)向后,狠狠勒進(jìn)了他的手心。
強(qiáng)忍著翻涌上來的微微酸痛,辛恒十指合攏,輕巧地蓋住了其中的傷痕。待再次抬起眼,他望著那個小機(jī)器人仿佛不認(rèn)識他一般的平淡表情,第一次有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無力感。
一片颶風(fēng)下,同樣失語的,還有與許昭昭四目相對相對的路久。他望著站在辛恒身邊,一臉好奇的許昭昭,忽然有些發(fā)懵。
笑容僵在嘴邊的他還沒有做好準(zhǔn)備,不知道該如何向許昭昭介紹他身邊與他爭牽著手的女孩,這位存在于他們?nèi)€男生之間的秘密。
林素純能夠感覺到路久握著自己手的力道在慢慢變輕,她不得不避開辛恒冰冷的目光,側(cè)頭看了一眼路久。
他臉上那似乎有些為難的神色,讓隱隱了然的林素純輕輕地將手從他變涼的掌心中抽了出來,替他做了決定。
變換了姿勢的兩個人,如同對面的許昭昭和辛恒那樣并肩站著,清白的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一樣。
環(huán)繞在他們身邊那層若有若無的曖昧也隨之被輕輕揮散。回過神來的路久,看了看林素純波瀾不驚的側(cè)臉,無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空蕩蕩的手,一時有些悵然若失。
最后,還是唯一的局外人許昭昭,打破了這對于她來說有點(diǎn)莫名其妙的沉默。
以前也遇到過路久和她不認(rèn)識的女孩一起逛街,他們一般都會互相打個招呼之類的。這次也一樣,她沒搭理突然變成啞巴的辛恒和路久,而是歪頭沖那位之前只見過照片的女孩笑了笑,感嘆道:“好巧呀…”
面對著許昭昭那種明媚又友好的笑容,安靜的林素純也隨著她彎了眼睛,回應(yīng)了一個淺淺的笑。
很是尷尬的氣氛,頓時在兩個女孩大大方方的笑顏之間不復(fù)存在。恰巧這時有人要乘電梯,他們四個便借機(jī)挪步去了不擋道的玻璃欄桿旁邊。
隨著時間變晚,商場的人漸漸多了起來,不斷有人從他們的身邊經(jīng)過。感覺到氣氛不再像方才那樣難以言喻,路久摸了摸鼻子,好奇地反問許昭昭和辛恒:“你們這是要去哪???”
在默默觀察林素純的許昭昭這才正眼看向他:“果然沒看群啊你…宛笙姐說讓咱們幾個晚上去她家吃飯。我和辛恒放學(xué)正好路過這邊,打算買點(diǎn)禮物再去?!?/p>
和林素純在一塊的時候,路久就成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失蹤人口,他沒什么時間和心思玩手機(jī),所以會錯過一些消息。聽到許昭昭這樣說,他語氣有點(diǎn)抱歉:“這樣啊,那我去不了了…你們幫我說一聲,等我明天回我哥家再去找他們玩。”
許昭昭擺擺手:“你哥已經(jīng)幫你跟宛笙姐說過了,說你今晚上和朋友看電影沒空?!?/p>
朋友。原來他哥已經(jīng)對許昭昭說過他們的關(guān)系了,這便顯得他之前的遲疑有些做作。路久尷尬地?fù)蠐项^,沒記得自己跟辛恒說過這事,他疑惑地看向他哥:“哥,你怎么知道我們要去看電影的?”
辛恒瞥了一眼已經(jīng)把自己擇出去的林素純,偏要再拉她進(jìn)來。他冷笑道:“林素純跟我說的?!彪S后還煞有介事地補(bǔ)充道:“今早上,在儲物間。”
忽然被提到,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他們說話的林素純抿著嘴,輕輕皺了一下表情。她想,辛恒是故意的。
這句很平常的話里藏著只有辛恒和林素純才能回憶出的畫面,是一句輕佻的暗語。
對此一無所知的路久也想不到那么多,他看看林素純,又看看辛恒,突然露出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:“哎喲,我都忘了你倆是一個班的了,總覺得你們不熟,原來你們在班里還說話呢…”
并沒有諷刺的意思,因?yàn)樗麄兇_實(shí)都不知道辛恒和林素純之間的事情。
辛恒從來沒有主動和身邊人說過這些,就算是路久問起,他也不會多說什么,并且還總是一副嫌他問東問西的樣子。
所以在路久頭腦簡單的小世界里,他哥和林素純,就是兩個完全不熟的人。即便是同班,也是座位相隔甚遠(yuǎn),沒什么有機(jī)會對話的那種同學(xué)。
唯一的交集應(yīng)該就是睡過幾次…這個倒讓路久有點(diǎn)摸不到頭緒,在這之前,他一直都覺得,像他哥這種樣樣都好的偽人,是不會有向下走的欲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