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光怪陸離的噩夢,紛亂的片段像是被打碎的棱鏡,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畫面,卻又在清醒的邊緣模糊不清。
伊薇爾睜開眼,銀色的眸子空茫地望著天花板,房間內(nèi)光線柔和,是小智準時拉開了窗簾。
“早上好,伊薇爾。睡眠監(jiān)測顯示你昨晚有多次快速眼動及心率波動,是否需要一杯安神茶?”小智扇動兩只大耳朵,懸浮在床邊,軟糯的電子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。
她搖了搖頭,按部就班地起床,洗漱,不經(jīng)意回頭,看見那只本以為飛走了的灰色小鳥,靜靜地立在一捧枯萎的劍蘭上,小腦袋歪著,豆豆般的眼珠骨碌碌地轉(zhuǎn)動,似乎在從上到下地打量她。
它竟然回來了。
伊薇爾伸出手,灰色小鳥立馬振翅起飛,輕巧地跳上了她的掌心。
她凝視著它,纖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“你去哪里了?”
與此同時,中央軍軍部會議室。
巨大的橢圓形金屬會議桌冰冷反光,四周墻壁是深沉的墨色,只在特定位置嵌入了幽藍色的信息光帶,勾勒出極簡而肅殺的線條,全息投影在會議桌中央旋轉(zhuǎn),展示著復雜的星圖與軍事部署。
氣氛凝重得如同坍縮的星體。
弗朗西斯科莫瑞蒂一身筆挺的藏藍色中央軍制服,肩章與胸前的金色穗鏈在冷光下熠熠生輝,鑲嵌的藍寶石折射出點點寒星。
他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藍灰色短發(fā)打理得一絲不茍,那雙總是閃爍著傲慢戲謔的藍色眼眸,微微瞇起,似乎在認真聽取著某個高級將領的軍事匯報,實際上,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通過精神鏈接,放在了自己的幼態(tài)精神體身上。
他看著她,銀色的長發(fā)垂落在肩頭,襯得一張還沒他巴掌大的小臉愈發(fā)蒼白剔透,像一尊易碎的水晶人偶。
她問,你去哪里了?
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心尖。
年輕少將緊繃的神經(jīng)驟然松弛下來,幾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氣。
天知道,當他發(fā)現(xiàn)別墅監(jiān)控里伊薇爾消失無蹤,甚至連這座浮空島的生命體征掃描都找不到她時,那種幾乎要將他理智焚毀的暴怒與恐慌是何等洶涌。
幸好,他還保留著最后一絲冷靜,調(diào)閱了所有的監(jiān)控記錄,看到是以諾帶走了伊薇爾后,他心中的巨石先是落下了一半――至少,她不是真的失蹤。
但緊接著,一股更為洶涌的妒火與占有欲便如巖漿般噴薄而出,指尖按在冰涼的金屬桌面上無意識地攥緊,幾乎要捏碎什么。
以諾!
他憑什么碰他的小機器人?
憑什么帶走屬于他的東西?
“弗朗西,你怎么看?”元帥的聲音將他從翻涌的思緒中拉回。
弗朗西斯科眼神一凜,瞬間如常,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經(jīng)心的笑:“關于遠征軍是否縮減編制,我的建議是……”
他條理清晰地提出自己的看法,言語間充滿了不容置喙的自信與壓迫力。
然而,在那副從容不迫的表象之下,一個無比陰暗的念頭正在瘋狂滋生。
他要重新購置一座更大、更隱蔽的浮空島,用最高級別的能量保護罩完全籠罩起來,任何人都無法窺探,專門用來養(yǎng)他的小機器人。
她只能看著他,只能對他說話。
她的一切,都將屬于他。
他也是直到現(xiàn)在才明白,為什么星網(wǎng)上總是會出現(xiàn)哨兵囚禁向?qū)У纳鐣侣?,這能怪哨兵嗎?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