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穆亭一聽又是萬氏在作妖,只覺喉中一股腥甜味就要翻涌上來。
他見江濯雪這里實在是拿不出東西,又只能跑到蘇拂衣的房間內(nèi),把他前段日子送的一把高仿的折扇拿了出來。
崔穆亭看著這把折扇雖然分辨不出真假,可想到皇都流出的那些歌謠,氣得險些將折扇撕爛。
“贗品贗品,又是贗品!”崔穆亭氣急敗壞地低聲嘶吼。
青梅擔憂地看著崔穆亭憤憤然離開的背影,整顆心都提了起來。
她轉(zhuǎn)身看著氣定神閑的江濯雪,忍不住嘆氣:“夫人,我怕姑爺?shù)綍r候怪罪起來怎么辦?”
江濯雪一改剛才氣若游絲的病態(tài)模樣,悠然地喝著茶水。
“我從前處處都替他打點好,無論衣食住行,又或人情往來,你又何曾見他念過我半分好?”
江濯雪譏笑著:“我現(xiàn)在不過是學著他做了甩手掌柜,有什么懼怕的,難不成他崔穆亭還能吃了我?”
青梅被江濯雪的態(tài)度驚到了,從前的她事事以夫為先,凡事以崔家榮辱為首,什么時候像這樣“放縱”過。
她眼中的江濯雪就像一顆被蒙了塵的明珠,在暴雨的洗滌下漸漸明亮,甚至更勝以往。
“一切按計劃行事,”江濯雪抿著茶水,聲音淡淡的:“之前交代你的那幾件事安排下去沒?”
青梅端著茶盞,準備更換新的茶水:“都已經(jīng)安排妥當?!?/p>
心悅樓內(nèi)。
數(shù)十張紫檀雕花長案上,冰裂紋青瓷盞盛著剛沏的蒙頂甘露,裊裊茶煙與博山爐中龍涎香交織成云。
假山上垂落的紫藤花瀑間,懸著二十四盞琉璃燈,燈下擺放著青玉棋盤與羊脂玉棋子。
賓客們舉著犀角杯談笑,酒液在杯中晃動,倒映著雕梁畫棟間流轉(zhuǎn)的光影。
崔穆亭穿著一身月白色襕衫,領(lǐng)口與袖口處的云紋刺繡褪成淡淡的淺灰。
腰束的鴉青絳帶泛起毛邊,廣袖下隱約露出一截月白中衣,雖與主布色調(diào)相近,卻泛出微微的米黃。
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雖一種歷經(jīng)歲月沉淀的疏朗氣質(zhì),卻與現(xiàn)場的華貴格格不入。
與絲竹聲一起入耳的還有老侯爺手下門生的詩詞祝賀。
“景未移,行數(shù)千,壽如南山不忘愆?!?/p>
崔穆亭踏入酒樓的那一刻,就被眼前文人們的自發(fā)行為驚詫到。
他在來之前并沒有接到說有詩詞比拼啊。
“早就聽聞崔院判才高八斗,不知崔院判對此詩有何高見?”蕭霽衍一手撐著頭,一手輕叩在椅子上,語氣慵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