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昨天聽人說,今天河?xùn)|平陽縣吏會入長安繳納稅銀,昨天那些嬸嬸伯伯們也是那么笑著跟娘說的,所以他才聽到了一點。
不過奇怪的是,那些嬸嬸伯伯們雖然是笑著告訴了娘這個消息,但他們的笑卻并不是那么的好看,就是不像自己開心時笑出來的樣子。
他們笑得更讓人費解一點,而娘在聽那個消息時,也沒有笑,反而是很為難的點頭應(yīng)付著,等那些嬸嬸伯伯們離開后,他就看見娘一個人伏在墻邊痛哭了起來。
小男孩兒不知道那個中年人是不是自己的父親,他覺得那應(yīng)該就是,而聽到他們的對話,小男孩兒似乎也明白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東西。
原來,原來不是我不夠乖啊也不是我不聽話所以爹才不要他和娘的,是爹有了新的兒子,有了新的妻子所以才不要他們的。
他,只是一個野種。
小男孩兒孤零零的走在略顯空蕩的長街上,低著自己的小腦袋,眼神透露出了一抹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該有的深沉。
“原來,這就是野種”
從那之后,他便很少再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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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聽說了么,今兒要來個新的校尉,好像還是陛下親自提拔的?!?/p>
“呵呵,你說的是那個姓霍的小子吧?”
站在圍欄后閑聊的幾名年輕的羽林將士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,“要不是陛下看中了他的姨母,就憑他這個雜種也配當(dāng)校尉?一個托女子福蔭的孽障如今居然還爬到了咋們的頭上!”
另一名將士搖著頭嘆道,“六歲那年我爹就死在了邊關(guān),這才換來了我進(jìn)入羽林孤兒的機(jī)會,前年我也跟著大軍出征了,戰(zhàn)場上見著匈奴人咋也沒怕,可現(xiàn)在憑什么?一個連戰(zhàn)場都沒上過的奴隸也配當(dāng)咋們的將軍?他霍去病憑什么!”
“憑什么?憑女人唄,憑咋們沒有個國色天香,能得陛下垂青的姨母啊!”
“呵呵,說到底他霍去病也就是個靠女人的小野種,不過這些話私下里說說算了,省的被那個雜種聽見,日后為難咋們。”
軍營門口的圍墻下,霍去病原本勾起的嘴角一點點拉平了下去。
今天是他就任羽林校尉的第一天,他在心里準(zhǔn)備了很多話,也想了很多治軍之法,可現(xiàn)在
仰頭看著頭頂?shù)某枺凵聍龅幕羧ゲ【従忂o了自己的雙拳。
轉(zhuǎn)過身,他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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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奴隸就不能當(dāng)校尉嗎?奴隸就該永遠(yuǎn)都是奴隸嗎?只知道私下詆毀的你們又算什么大漢將士?!?/p>
話語落下,箭羽破空之聲響起,箭頭穩(wěn)穩(wěn)的鉆進(jìn)了一百步外的紅色靶心。
四周的羽林將士回頭看向了不遠(yuǎn)處那個雙臂修長,身姿挺拔的人,蹙眉喝道,“新來的,你叫什么?”
年輕將士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,緩緩轉(zhuǎn)身,露出了一張剛毅堅定的古銅色臉龐,口中吐出了倆個字。
“周興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