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誅心之言（第2頁）

“高明的喜好不少，從前沉溺游獵玩樂，孔穎達和杜正倫不止一次向朕進言，現(xiàn)在喜歡種菜，整天沒個正形?！?/p>

李承乾苦笑，父親是馬上天子，對兒女騎射功夫極其看重。少時身體不好，不怎么適合騎射。昔年投父親所好，勤習(xí)騎射。

無奈他在騎射方面，實在沒什么天分，準確的說，他們兄弟十四個，就李恪繼承了父親騎射的技能點。

誅心之言

李承乾之前，這東宮就只住了他和李建成，李承乾的孺慕之心，大概率是給曾經(jīng)的他。

幼時的李承乾，他還是極其寵愛的。現(xiàn)在，他對李承乾，也是想著寵愛的，只是李承乾對他總是冷冰冰的。他縱有滿心的寵愛，碰上李承乾一身的冷漠，寵不起來，愛不起來了。

“高明，阿耶就在你眼前，你愿意回頭，阿耶也愿意像小時候那樣疼你?！?/p>

李承乾垂眸半晌，誅心之言，不過他早非昔年的他了，又豈會因父親感情話，就郁郁難受。

“阿耶，是您先不要兒的，兒不曾背棄，如何回頭？阿娘去了，無人再護著兒，心疼兒了。所以，兒不能糊涂，情字會亂人心志，兒不敢用情?！?/p>

說著，李承乾向后退了一步，跪直了身子，看向父親，一字一句道：“陛下，您統(tǒng)一了大唐，令四夷來賀，八方臣服。臣螢燭之光，不會自不量力到同日月爭輝。陛下有以青雀代臣之心，臣無非引頸就戮。

臣自知不及青雀得您歡心，不及雉奴幼年喪母，被您帶在身邊親自教養(yǎng)，得您憐愛?？墒潜菹拢家彩悄膬鹤?，骨子里也流著您的血。陛下從玄武門殺出來，廢太子什么下場，您是知道的，陛下要臣赴死也就罷了，還讓臣滿心孺慕赴死？臣請問陛下，臣到底做錯了，您要對臣這么殘忍？”

從貞觀十年開始，父親為李泰壯勢，綢繆廢太子！釋懷了怨恨，消散不了疑惑。第一世聲嘶力竭不曾得到的答案，這一世他依舊好奇。不同的是，第一世是兒子控訴父親，這一世只是一個陌生人向帝王尋求解惑。

遭到李承乾連珠炮的質(zhì)問，李世民怒意直沖百會，抬手欲打，又生生壓下，刺激的他頭痛欲裂，扶額揉著眉心，當年一念之差，有了廢儲之意，抬舉了青雀，卻不想將事情鬧至今天這個場面。

“高明，事情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”

李承乾道：“不是嗎？陛下昔年與息隱王奪嫡，設(shè)文學(xué)館，貞觀十年二月文學(xué)館就在青雀府中，緊接著陛下要魏王住進武德殿，武德殿是什么地方，您不知道嗎？陛下與魏王乘步輦出入宮禁，這是天子的權(quán)柄。陛下令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，見魏王下拜行禮。天子之下，只太子有此權(quán)柄。陛下廢儲之心昭然若揭，難道是臣小人之心？”

甚至，王圭魏征等人上疏請父親收回三品官員見李泰下拜的特權(quán)，父親公然說出：人生壽夭難期，萬一太子不幸，安知諸王他日不為公輩之主！何得輕之！

當年的他，得知父親說他壽夭不幸時，他的絕望與痛苦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不過眼下，還在貞觀十一年，父親還沒說這些話，他不能拿出來說。

貞觀十三年，父親在李泰的封地，大赦當?shù)厍舴?，大赦，是獨屬于天子的?quán)柄。父親所作所為，他冤枉父親了嗎？

“陛下問臣為何要存錢，不過是怕將來，臣身首異處，他們母子衣食不保。臣在前朝為陛下盡忠，將來陛下迎新太子入東宮。臣與陛下縱無父子之情，也該有君臣之義。屆時，只求陛下能稍稍善待太子妃母子。送他們?nèi)X南遠離是非，使臣墳冢不至凄涼?！?/p>

李世民扶著桌案起身，強壓心火，上前去扶李承乾起身，道：“高明，你信阿耶，青雀他不會動搖你的太子之位?！?/p>

信個鬼！

李承乾避開父親的觸碰，膝行往后退了幾步，如陌生人一般看著父親。

“陛下恕罪，您的所作所為，臣不敢信您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