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曦文穿著羽絨服,和梁越面對面坐,不時用手機拍照。
“對了,你親媽昨天前幾天給我打過電話?!绷涸綄λf。
池曦文聞言,手指在船上輕輕顫抖著,眉頭微蹙,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。盡管他嘴上說不在意,語氣中卻透著一股防備和不安。對他而言,母親的關心與其說是關心,不如說是他多年孤立情感后的突兀入侵。他知道母親的關心來得虛浮而遲緩,像片刻溫存般的虛幻,這些似是而非的溫情只會帶來更多的刺痛,而非慰藉。
“拉黑她就是了,”他語氣有些急促,帶著隱隱的抵觸,“你別理她。”
梁越只是輕輕搖頭,聲音平靜中透著他一貫的耐心:“沒拉黑?!彼D眸看向池曦文,目光柔和,仿佛是在告訴他,一切都有他在,不必抗拒?!八皇窍腙P心你,讓我對你好一點。”梁越微微一笑,語氣溫柔但堅定,“還要給我錢,讓我給你買東西,可我告訴她不用,我知道怎么對你。”
梁越看得出池曦文在乎,但裝作不愿在乎,封閉內心。他性格和自己很不一樣,池曦文太缺愛,梁越不覺得自己缺,他母親去世得早,但給他的東西一點不少。而池曦文呢,從來就沒從父母身上得到過什么,不論是愛還是物質,都匱乏得可憐。
他了解池曦文的自我防衛(wèi),也了解他那看似冷漠、實則敏感的心靈。對池曦文而言,情感的缺失如同一塊永遠填不滿的深淵,他的成長過程里從未得到過真正的關愛,這讓他習慣性地疏離和退縮,不敢輕易靠近他人,也不敢輕易信任?;蛟S梁越是個例外。
梁越的童年雖有坎坷,但他從未質疑過母親的愛,母親雖早逝,但她的愛和關懷早已刻在他心里,成為他堅韌的支柱。而池曦文,卻連這種支柱都沒有。
池曦文好久沒說話,說算了,然后繼續(xù)拍照。
搖櫓船輕輕搖晃著,發(fā)出細微的水聲,在冷冽的湖面上劃出一道淺痕。濃霧如同薄紗般籠罩在烏龜潭上,寂靜的氣氛似乎將時間也凝滯了片刻。池曦文戴著紅色圍巾,臉上因寒冷的湖風而透出紅暈。他抬起手機,按下快門,將船上梁越的剪影一同拍進了鏡頭。
梁越偏頭,從桌上拿起手機:“別顧著拍我,我也拍你?!弊罱芟矚g給池曦文拍照,因為吃了教訓,以前不愛拍,導致手機里沒幾張池曦文的照片可以看。
池曦文不愛拍照,也許是前段時間的媒體活動鍛煉出來了,倒也沒拒絕:“那你拍吧?!?/p>
梁越專注地端起手機對準池曦文。他的目光柔和,帶著一種專注的溫度。池曦文被他這么一注視,心跳竟然不自覺地加速了些。他抿了抿唇,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,看向湖面。
梁越讓他看自己,池曦文才轉回視線。
就在此時,池曦文身后的船家笑著靠近,帶著濃厚的江南口音說道:“兩位小兄弟,怎么不一起拍個合影呢?瞧你們感情真好,怕不是親兄弟吧?”說完,他笑呵呵地朝池曦文伸手,“來,把手機給我吧,我給你們拍一張,難得出門留個紀念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