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不得火勢兇猛,他沖將上前,掰過顧青的臉,大喊了幾聲,顧青耷拉著頭,面上黢黑,并未回應(yīng)。
他喉頭微動,屏住氣,伸出手,顫抖著在顧青鼻頭探了探。
(請)
n
火海
還有微弱的氣息。
崔景湛大舒了口氣,他來不及拍醒顧青,徑直將他背起來,原路往外沖去。
眼看就要到廂房門外,崔景湛身后斜上方傳來咯吱聲響,他心叫不好,腳下使了十足十的勁,一腳蹬起,自己直愣愣摔在了廂房門外的石階上。
緊挨著他二人落地的悶響聲,身后傳來一聲巨響,整個西廂房的屋頂,燒塌了。
他顧不得胸口腥甜涌上嘴邊,亦顧不得雙肘撐地強壓的劇痛,將背上的顧青輕緩移到一旁,要了一桶水,朝顧青面上撲去。
“顧酒人,你醒醒!”崔景湛從嗓子眼里擠出六個字,他怒目圓睜,如野獸發(fā)出低吼。周身的怒意與氣勢,竟無一人敢上前。
“景,景湛?”顧青咳嗽了好幾聲,緩緩睜眼,氣若游絲,他整個喉嚨里好似灌了幾壇子最為辛辣的烈酒,每說一個字就嗆得生痛。眼看周遭火光漫天,他渾身一緊,頭痛欲裂,無奈周身無力,他連自己也撐不起來,更別提想救出屋里頭的舊檔。
看清眼前之人是崔景湛,發(fā)覺手里緊握的書冊完好無損,他瞪大了眼,看了手中書冊幾眼,不放心地暈了過去。
崔景湛見他如此,心里頭沒由來有股氣,命都要沒了,還惦記著酒方。
好在人還活著。崔景湛長呼了口氣,坐在火場邊上,守著顧青,看著眼前來來往往救火的眾人,像在看皮影戲,周遭一切喧雜都與己無關(guān)。良久,他竟大笑出聲。
兩日后,顧青醒轉(zhuǎn)過來。
“你醒了?你可嚇?biāo)牢覀兞祟櫱唷!币慌圆枳肋叺拿穆犚娐曧?,險些磕了頭,他連忙起身,坐到床榻邊,緊張地瞧著顧青,“你可有何處不舒服?”
“水……”顧青想將自己撐起來,發(fā)覺好似比在火場外還要無力,連說一個字,胸前都灼痛不已。他舔了舔起了皮的嘴唇,勉強咕嚕出一個字來。
“你慢點,你別動,別動,我給你倒水。”毛文見他還能說話,舒了口氣,他趕忙倒了杯溫水,見顧青這副樣子,嘆了口氣,索性將茶盞放在一旁,先將顧青扶了起來,在他背后墊了他二人的枕木,還有鋪蓋,好讓他舒服些。
喂顧青飲了水,又喊外頭的雜役送了米湯,見顧青緩緩喝下,毛文這才放心些。
“你可真是命大?!泵穆N著腿,坐在床榻邊,“沈典御特意為你去太醫(yī)局請了太醫(yī),好說歹說,人家才愿意來瞧上一眼。放心,太醫(yī)說只要你醒了,能吃能喝,身子就無大礙?!?/p>
顧青點了點頭,喝了米湯,他胸前好受了些,那股嗆咳之感平復(fù)了許多,倒是肚子里頭開始咕嚕,一股餓意襲來,他顧不得吃食之事,啞著嗓子:“你可看見……”
毛文關(guān)切地看著顧青:“看見什么?”
顧青心頭一個激靈,酒方之事,萬不可讓旁人知曉。他強壓住心頭尋那書冊的念頭,既然崔景湛在場,書冊應(yīng)是無礙。他略帶猶疑:“你可看見,那卒子送了旁的吃食?稀粥也行。我實在是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