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,坐火車一點不好玩兒。”
顧家的三個兒子倒是還在新奇,看著窗外倒退的低矮房子跟大片蒙著殘雪的田地,滿是興奮。
顧北把手里一大兜的吃食擺在小桌板上,堪堪放下一半。
沒有直達火車,他們要先坐到京市,再轉車到深市,要坐將近三天,車票就花了六百多塊錢。
雖說現在兜里有錢,可孟月仙根本舍不得亂花,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界,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。
她知道顧愛民馬上就會發(fā)現一切,甚至還會追到車站來。
想到這,她有些激動地捏緊了衣角,真想當面看到他吃癟的表情,這殺千刀的小叔子被她孟月仙擺了一道,心中惡氣又出了一口。
她終于離開這個爛泥塘,終于。
綠皮車廂里不光味兒不好,人擠人,車晃得慢,小站又多,不停有人上車又下車。
孟月仙跟倆閨女坐在一起,對面是三兄弟。
正好不用跟別人摻和坐在一起,安全了不少。
兒媳李紅梅帶著孩子呆在臥鋪車廂,條件好了不少,小女兒顧念時不時跑去坐會,發(fā)現那邊也是滿滿的臭腳丫子味兒,就又回來老實坐著。
車廂里都是濃濃的北方口音,到了飯點兒,鄰座互相分享自己的大醬小蔥干豆腐,很是熱鬧。
孟月仙一家打開包袱拿出里面的發(fā)面餅,熟食店里買的熏豆腐熏雞,帶著的大蔥桿子就著塑料袋里的大醬一起吃了一餐。
顧念舍得花錢,這就是孟月仙為啥讓顧念跑腿買吃喝的原因。
這輩子她不想再讓孩子們跟自己受委屈,啥吃完苦再享福的鬼話,她可不想再信了。
可熏雞味兒太香,讓車廂里的泥腿子都咽了咽口水。
兩極分化的車廂,要么是公干出差的公職人員,剩下的就是泥里打滾不得不出門的農民。
等到天色一點點暗下,天南海北嘮嗑的人越來越少,熬不住旅途困頓的人漸漸都閉了眼睛。
孟月仙的幾個孩子互相靠著睡了過去。
她自己也困得迷迷糊糊,卻強打精神,就在上輩子天天坐火車的日子,她見著不少手腳不干凈的人喜歡在夜里動手。
可能是白天他們吃的熏雞有點勾人,隔著兩個座位的男人伸了個懶腰起身,放輕腳步,慢慢靠近。
孟月仙微閉著眼,心中警鈴大作。
男人站在坐最外邊的顧東身邊,悄悄伸出手,探進他的外衣口袋,空著手伸出,又摸向二兒子顧西懷里,睡得歪斜的兩人毫無知覺。
摸遍了三人的口袋卻一無所獲,男人轉個身準備摸向坐在最外頭的孟月仙。
孟月仙動了動鼻子,突兀地打了一個大噴嚏,嚇得男人一哆嗦,立馬轉過身伸個懶腰。
噴嚏聲兒太大,吵醒了對面的顧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