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里閃過一絲歉意,起身整了整龍袍,向外走去:“躺著別動,朕叫人進來服侍你?!?/p>
晚余想動也動不了,渾身像虛脫了一樣,提不起一絲力氣。
剛剛那樣恐怖絕望的時候,她都沒有掉眼淚,此刻聽著祁讓的腳步聲到了門外,眼淚終于如洪水般奔涌而出。
但她仍然不敢放松警惕,怕祁讓去而復(fù)返,捂著嘴忍著眼淚聽外面的動靜。
“確定是喜脈嗎,怎么偏在這個時候診出來?”她聽到祁讓在外面問。
緊接著,孫良言解釋道:“方才宴席散后,賢妃娘娘回宮,馮貴人到正殿伺候賢妃娘娘安寢,聞到賢妃娘娘身上的酒氣就吐了。
賢妃娘娘想著她兩個月前被翻過一次牌子,這才叫太醫(yī)去診脈,結(jié)果還真叫賢妃娘娘猜對了,皇上您說,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?”
祁讓嗯了一聲,倒也沒有多歡喜,語氣淡淡道:“朕去瞧瞧,朕的床亂了,叫雪盈重新來鋪?!?/p>
說罷腳步聲就沿著廊廡漸漸走遠了。
晚余像是撿回了一條命,眼淚順著眼角直往兩邊鬢角里淌。
為什么會這樣?
為什么會這樣?
雪不是停了嗎?
天不是晴了嗎?
長安不是回來了嗎?
為什么一切卻沒有如她希望變得好起來,反倒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?
為什么會這樣?
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,叫她犯在這樣一個暴君手里?
她已經(jīng)在他面前忍辱負重了五年,這難道還不夠嗎?
他若壓根就沒打算放她走,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明明白白地告訴她,明明白白地切斷她的念想,叫她死心,叫她認命,叫她放棄一切天真的幻想。
他怎么可以這樣狠心,這樣惡毒,這樣無情地摧毀別人的人生?
或許在他眼里,她這樣的人,根本不算是人吧?
是玩物,是囚鳥,是他一個指尖就能碾碎的螻蟻。
她恨他的冷血無情,也恨自己的軟弱渺小。
這一刻,她滿心的絕望,除了哭泣,什么也做不了。
不知哭了多久,雪盈抱著干凈的床單和衣裳匆匆而來。
進門看到晚余破碎的模樣,雪盈心疼的紅了眼圈:“真造孽,皇上又發(fā)什么瘋,怎么把你折騰成這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