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出山向南（第2頁）

三人尋到白馬，將虎皮放在馬背，牽馬而去。

大雪飄揚，女子先對趙無眠講起自己的身世。

“我是父皇的私生女，兒時住在秦地，兩歲才和母親被接進宮中小住?！迸蹱恐遵R，肩頭積下的雪花隨著走動間的顛簸而落下，她偏頭望著身側(cè)的趙無眠，自顧自地道：

“后來母親病危，我便出宮拜入歸玄谷學習醫(yī)術(shù)，至今也快十年了……寒玉蠱，便是出自歸玄谷，乃蠱王之毒，因此我才能一眼認出?！?/p>

趙無眠眉梢緊蹙，整理著思緒，他仇家和歸玄谷有關(guān)？那四舍五入是不是和身旁這女子也有關(guān)系？

女子似是看出了趙無眠所想，笑了笑，道：“歸玄谷岐黃蠱毒之術(shù)并不分家，寒玉蠱百年前被谷主煉制成功，本意是為以毒行醫(yī)，卻是意外殺了數(shù)百人，害得不少無辜人慘死，谷主受此打擊，便帶著寒玉蠱消失無蹤，至今仍然下落不明，目前歸玄谷內(nèi)也僅僅殘存些許書面記載而已……”

說罷，她眉宇間又帶上幾分不可置信，“但根據(jù)記載，中此毒者，不如一日便會筋骨寸斷，武功盡廢，但公子分明生龍活虎，可血跡泛青又確實源自寒玉蠱，其他蠱毒應當沒這種表現(xiàn)……”

趙無眠琢磨著自己體內(nèi)的寒玉蠱應當是被救自己那人取走了……算是蠱毒已解，所以才保全了一身武藝，但保不準體內(nèi)還有殘余……他側(cè)眼看向蹙眉思索的女帝，要是半路蠱毒復發(fā)，恐怕也只有這個歸玄谷出身的大夫皇帝能幫他……

念及此處，他眼底浮現(xiàn)幾分無奈……莫非真要和這女皇帝同行？

兩人各有各的心事，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，唯有蘇青綺望向馬背上的虎皮，沉吟少許，問道：“他們是鐵羅剎夫婦？大哥告訴過我，鐵羅剎夫婦正在執(zhí)行任務(wù)，我已經(jīng)數(shù)年沒有見過他們……”

女帝回過神來，語氣唏噓略顯茫然，微微頷首，

“是在暗中護佑我吧，但直到數(shù)日前他們才在我面前現(xiàn)身，告訴我父皇駕崩，懇請我入宮掌管大局……大哥死于二十年前的靖難之役，二哥作為太子監(jiān)國，積勞成疾，至今昏迷不醒，已經(jīng)無力掌管國事……沒有想到最后那個位子會輪到我來坐?！?/p>

趙無眠聞聽此言，算是理清了來龍去脈，老皇帝駕崩，卻沒有后繼之人，宮中這才看向在外求學的公主，暗中派人接應，但若是大搖大擺接她回宮，估計隔天她就會死于‘山匪’‘落水’‘摔了一跤把脖子扭斷’之類的原因。

她本想偷偷摸摸借著各地暗哨回宮，卻又恰好碰上漢奸，身份暴露，而蘇青綺應當是宮中派來接應的人，卻是遇見剛從雪里爬出來的趙無眠……倒算是巧合。

“巫明被我們打退，恐怕隔天皇帝駕崩，太子在外的消息便會傳遍江湖?！壁w無眠打量了眼蘇青綺，忽然道：“比起擔心我，你們更應該考慮王長志這個漢奸是怎么得知這種機密的?！?/p>

女子眉梢微蹙，“我一路行來謹言慎行，王長志最多只知我是公主，不可能得知父皇駕崩的事……”

蘇青綺一愣，“宮里還有與草原通敵的細作？”

氣氛沉悶少許，知道有細作也沒什么用，先安然回宮才是重中之重。

走出密林，抬眼看去，這里是一處懸崖，但眼前并沒有秀麗山河，只有飄泊大雪。

女子輕嘆一口氣，“就這里吧，待開春后，應當鷹擊長空，萬山翠綠，是個好地方?！?/p>

趙無眠迫切想知道寒玉蠱的事，對這種朝堂之事不太感興趣，便拔出腰間鋼刀呼哧呼哧當鏟子刨土，隨口道：“他們葬在哪里不重要，能不能為他們報仇最重要?！?/p>

女子側(cè)眼看他，這倒是正宗的江湖人看法，講究一個恩怨分明，快意恩仇。

她抿嘴笑了下表示認同，“當如是也?！?/p>

說罷她也找來木棍幫忙挖土，蘇青綺見狀也不敢怠慢，三人合力很快便挖出一個坑洞，待虎皮埋下后，女帝便朝那小雪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。

“我與你們相識不過幾天，一路倉皇而逃，連你們姓甚名誰都不知……但你們?yōu)槲腋冻錾彩鞘聦?，若我能安然回宮，定然替你們報仇！”

女子嗓音平緩，說罷再度行了一禮。

趙無眠側(cè)眼看她，女子灰頭土臉的樣子實在與皇帝不沾邊……但若是能安然回宮，她便會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人……或許是書中的歷史讓趙無眠覺得這女人作為皇帝應當是心有城府，無情無義的，就連此刻的宣言也只是做給他與蘇青綺看。

但趙無眠又覺得應當不是，這個女人是有情義之心的……而且拿著小木棍刨土的樣子其實還有點萌。